說到這,李福兆重重一咳,看向李建國。
李建國無法直視這老頭求助的眼神,他對直升機也不太了解,就知道有這個東西。
李一鳴轉頭對李建國說道:“直升機很有用,對地面設施要求不高,航拍救援都好用,我們自己雖然能生產,但是不會夠用,而且那些是軍用產品,還是應該買一些民用的。”
李福兆松了口氣:“要多少?這個可能不便宜。”
“招標,數量五百到一千。”
李福兆點了點頭,相較于李一鳴別的那些事,這種招標買貨的活顯得就相當簡單了。
“咦?”李建國抬眼遠望,看到前方天空中似乎有煙在冒。
“那里應該就是阿婆秧灘了,”李一鳴扭頭對著李建國笑了笑,“真是迷信啊!”
“他們做什么?”
“大概是驅鬼吧,估計這事把他們嚇得夠嗆。”李一鳴看著那邊,面無表情地出神。
“......不是驅鬼,這種一般是安魂。”李福兆低聲反駁。
李一鳴沒理他。
李福兆訕訕一笑,輕輕咳了一聲:“一鳴。”
李一鳴瞥了他一眼,等著他開口。李建國也看出來李福兆是一肚子的話,估計也是跟自己一樣,想讓兒子少鬧事,也便輕輕移了半步,看向遠方。
李福兆其實也不在意李建國在不在邊上:“一鳴,你知道我有多少錢嗎?”
李一鳴看了他一眼:“你準備全捐掉?”
李福兆張口結舌,被風嗆得直咳嗽,兩眼掛著淚水像哭又像笑了好一會。
還是李建國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他倒是隱約知道李福兆錢真的很多,可兒子一張嘴就說出這么不靠譜的話,饒是李建國很社會也得臉紅。
“我...唉...”李福兆扶著肋骨說不出話。
李一鳴笑道:“這么開心?我猜對了?”
“開什么心,被你弄岔氣了啊!”李福兆用力捶了兩下肋部,好一會才直起腰,抹著眼臉色潮紅地搖頭,“我是說,我的錢夠我花到死了。”
李一鳴笑了笑:“嗯,所以呢?”
“所以,一鳴,你跟我說的那些事,我之所以那么開心,那么愿意去做,并不是因為錢啊!”李福兆語氣很是誠懇。
李建國好奇地轉過頭,這老頭表現有點奇怪。
李一鳴看看這李福兆:“那你知道你能活多久嗎?有一個億跟有一百塊,都有可能到死都花不完!”
李福兆聞言語塞,才想起眼前這少年道理總是一套接著一套,套子里頭還有能夾得人欲仙欲死的玩意。
“你放心,我不會逼捐的。”李一鳴很平靜地看著李福兆,“到目前為止,你們出的錢,都拿到了更大的好處,沒錯吧?”
李福兆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沒那個臉皮不承認,也沒那個膽。
“想沒想過為什么?”
李福兆琢磨了好一會,才試探應道:“...統戰?”
李一鳴失笑:“因為錢終究只是個數字,重要的是拿它做什么!你能拿它做出我想要做的事,我就讓你去做,你如果不行,我自然有辦法把它拿走。”
李福兆沉沉嘆了口氣:“我也猜到了,不過...一鳴,我其實也是真想做點事,你那些......”
“我知道,找到你們家是個巧合。”李一鳴打斷他,“你愿意的真正的原因是你現在處在一個人生轉折點,財富已經不是你的主要追求目標了。”
“你知道?”李福兆略驚。
“當然,你五十六了吧,四舍五入算你六十好了,其實這種逢十的年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李一鳴偏著頭看著了李福兆,“你想做點不一樣的事,不然人到這個歲數,也許得個病哪天就死了呢!”
“呃......你說得不錯,我這輩子,生老病死見得不少,”李福兆咽了口口水,有些傷感了呼了口氣,“人生百年吶...多少人都熬不到七十......你可能還沒感覺,人到了我這個歲數,每年都得送走幾個親朋好友......”
李一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有那么多朋友?”
“當然了,你可能是看到很多人死了有了些感觸,經常去參加別人的追悼會其實挺有好處的......”李一鳴有些出神地看著遠方。
李福兆半點都笑不出來,也跟著發了一會呆,唏噓數聲后側頭看著李一鳴:“有些人生來就是做大事的,你是,我也是!我做過的那些比起你做的,或許是差了一點,但其實比起別人,已經好了許多!”
李一鳴笑了笑:“你說你比別人好了許多,是跟誰比?”
“這個就不用說了吧,”李福兆嘖了一聲,他真的不想再背個名單任務,“總之我這輩子也做成了幾件事,或許你是看不上的,但于我來說......”
李一鳴看看他:“如果讓你現在回到過去,你做的事還一樣?”
“什么?”
“好比說你現在突然回到二十歲的時候,你會怎么樣?”
“二十歲?”李福兆微微一愣,算了算日子,他二十歲正好是大陸解放,當時整個香江人心惶惶,隔河而望,那邊的部隊似乎隨時便可打過來,自己若是現在回到二十歲,難道會當先投誠...起義?
還沒等他想開,李一鳴不動聲色又問:“問你二十歲是難為你,那三十歲呢?也不知道?”
李福兆更是為難,他實在是不想跟著李一鳴的思路走,這小子嘴巴實在是太厲害了,而且李福兆自己也沒搞明白如果真的回到當年,他會做些什么事,也許還是賺錢賺錢......
“四十歲?那不用問了,你肯定還是炒股票。”李一鳴看著他,“讓你回到二十歲,以你的條件現在應該世界首富了吧?我想做的那些事,你會做嗎?”
李建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看兒子,已經連續使了好幾個眼色了,他不知道兒子為什么突然跟李福兆說這個。
“或許吧......不過。”李福兆猶豫了好一會,方才嘆了口氣,“人哪能真回到那時,如果能重來,總會更好的。”
李一鳴搖搖頭:“我不信。”
李福兆咂咂嘴,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半晌嘆了口氣:“這種事怎么說呢......就拿二十歲時來說,當時我家景況也不見得好......”
李一鳴噗嗤一笑:“跟誰比啊不好?”
“一言難盡唉,......不過一鳴,你所說的那些事,我真的很想跟著去做。”李福兆懇切地說道,目光緊緊盯著李一鳴的側臉。
李一鳴一言不發地看著遠方的天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不能以身犯險!”說到這時李福兆輕輕一咳,看了看李建國,“你的本事我是很佩服的,但......”
李建國微微點頭,知道李福兆說的不是自己。
“但你也知道人亡政息,人走茶涼,再越是大碗裝茶涼得越快。”李福兆感嘆了呼了口氣,“如果你有了些意外,這攤子事誰能撐得起來?”
李建國頗為意動地盯著兒子的臉,咂咂嘴,意思很明顯,這話有道理,得聽!
“之前......”李福兆赧然又道,“之前想借你出氣,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不過現在濠江這邊既然局勢突然復雜,我覺得還是得慎重行事為好!”
說到后面,李福兆語氣漸重。
“其實以我來看,此事并不復雜!”
李福兆說著就給李建國使了個眼色,“說起來你想要點什么,只需要打幾個電話,不必以身犯險,......我猜你不是真的想把那個賭場給贏垮吧?”
“那不至于,通常輸多了點賭場都會收桌子。”李一鳴淡聲說道,“而且也不會拿賭場的股份來賭。”
“是啊,你也知道那葡京娛樂場......我是說濠江賭業是公照私營的,不過里頭利益紛雜,據我所知,不少人都有股份,從上到下,都有分潤,明年輪到濠江談判,這時若是把它給弄殘,那動靜就太大了!”
李一鳴失笑:“你還會替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