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不傻?
過去的這幾年,我最想聽的,應該就是你說準備告訴我的那個故事了。
我總是希望,等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可以給我一個可以說服得了我的理由。
因為我一直都說服不了我自己。
明明想不通,還要一直想。
明明被人拋棄到不帶走一絲云彩了,卻還要一直找。
我以前都沒有發現,原來我是有自虐傾向的。”
尤孟想見醋譚的眼睛沒有再蓄著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淚水之后,才放下了自己的左手。
“真的還愿意聽啊?現在說還來得及嗎?”醋譚一邊哭一邊笑。
這種感覺好奇怪,醋譚都不記得自己也是一個會哭會笑的“正常人類”了。
“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但是,你現在受了這么重的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你現在會不會累,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嗯……你肚子餓不餓?
教授說你可以吃東西了,你要不要先吃點什么?
你好好想一想,我讓前臺去通知營養師。”醋譚準備站起來查看一下尤孟想的身體和輸液的狀況。
“不要,我不餓。
你別忙活這些,等下再吃也來得及。
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我等了五年的解釋,要比別的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有點使不上力,你好好坐著,不要讓我用力把你拉回來。”尤孟想用左手拉著醋譚的手,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好,好,我知道了,你別這么用力。你都這樣了,我還能去哪里,我再怎么樣,也會等到孟阿姨過來才會走的。”醋譚對尤孟想拉著自己的力度,有些膽戰心驚。
“你的意思是說,等我媽過來你就要走是嗎?所以,你還是在準備隨時消失,對嗎?”尤孟想眼神和氣場,轉眼間就變得有些凜冽了。
“你這什么表情嘛~我不會的。
如果你聽完我的故事,還是想要見到我的話。
我肯定是哪里都不會去的。”醋譚在尤孟想的邊上坐下,用自己的雙手抓著尤孟想的左手,好讓他放下心來。
尤孟想給了醋譚一個“請開始你的故事”的眼神,就沒有再說話了。
“你讓我想一下啊。
為什么我好像有一種,要和你講故事,是一個世紀以前的事情的感覺了。
在Zuoz的雪道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給自己回憶過去的機會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說起好呢?
要不,就從那個病歷和手術預約開始說起吧。
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的,對吧?”醋譚有點不好意思地揉搓著尤孟想的左手。
“曾經深信不疑過,后來也深深地懷疑過。”尤孟想聽到醋譚問自己的這個有點二的問題,沒有過多的嫌棄,而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么毋庸置疑的事情,你怎么還能有過懷疑呢?
我以前一直都是一個顏控。
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
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生。
我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氣質,更加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總而言之呢,我就是喜歡你的一切。
我從小就喜歡看帥哥看美女。
可是,我直到遇見了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帥和真正的喜歡。
我覺得你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存在。
我遵從自己的本心,肆無忌憚地追求你。
那個時候,看起來無所畏懼的我,其實并沒有太多的信心。
我不認為像你這么完美的人,會和我在一起。
然后我對你展開瘋狂的攻勢的時候,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不會接受的。
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自己可以那么順利地成為‘有夢想’的人。
那種撿到寶的感覺,讓我覺得一切都更加不真實了。”醋譚看了看尤孟想,這么帥的臉,看多少遍,都覺得不真實。
“因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你就選擇了輕易的放棄?”尤孟想插了一句話,表示他有特別認真地在聽。
“我才沒有,我當時只想好好珍惜你。
我覺得,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可是,我又總覺得自己有哪里配不上你。
想來想去,大概還是因為小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情,讓我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完整的。
我假裝很自信,是為了掩蓋我內心深處的恐懼。
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個陰影。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是我記憶的最初。
我記得,那是我快要到五歲的時候。
那一年,和我玩的最好的表姐出國了。
我本來是整天跟在表姐還有大表哥的屁股后面玩。
表哥和我的年紀差太大,所以表姐走了之后,我就經常是自己一個人。
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快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很忙了。
那一年,離婚已經兩年卻一直住在一起的爸爸媽媽,各自買了房子。
你沒來我的成人禮,但你應該聽任意說起過,我爸我媽是相愛相殺的那種‘非法同居’了十幾年的神奇‘夫妻’。
在我的老家,也是和云頂莊園那邊差不多,爸爸媽媽買的是挨在一起的兩幢樓。
是我媽先買的房子,后來我爸看到旁邊的那一幢在出售,就直接二話不說給買了下來。
我爸拿到房子之后,就開始裝修。
是幾年前,家里也沒有保姆或者管家什么的,我也沒有自己的專屬司機或者保鏢之類的。
這些都是到了五歲之后才有的。
我記得,那一天,我一個人在我媽家這邊待得無聊了,就跑去我爸那邊,想看看裝修得怎么樣了。
我爸家那時候裝修好像是要進入尾聲了,整棟房子,就只有一個工人,在三樓做木作。
無聊又沒有人陪我玩,沒見過裝修的我,就覺得很新鮮,很好玩。
然后站在那里看釘子釘到木板里,看了好一會兒。
我看夠了,覺得沒有什么意思了,就準備要離開我爸家回我媽那里去。
我走的時候,那個做木作的工人看到了我。
再然后,他就毫無征兆地想要開始對我做犯法的事情。”醋譚說到這兒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