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啊,我不僅發給了你。
還發給了你的爸爸媽媽,老師們應該也已經人手一份了吧。
醋譚不是從小就不學無術嗎?
她不好的又何止是學習呢?
她在十六歲昨晚的事情,就真的只是早戀而已嗎?
六年前,你自己看完醋譚想要修補的那層膜,都因為沒有辦法接受。
是你自己選擇缺席了這位可笑的大小姐的成人禮。
現在你又來裝什么情圣、秀什么恩愛呢?
你難道不覺得你自己很虛偽嗎?”李麗蜜從上高中開始,過的就是忍氣吞聲的日子。
在李麗蜜的心里,她從小到大,所有的不幸福和不快樂,都是拜醋譚所賜。
如果她的生命里面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醋譚,每天叫醒她的,應該都是幸福和夢想。
現在她要把自己這些年,受到的所有的屈辱,都還給醋譚。
不是高高在上嗎?不是肆無忌憚嗎?
李麗蜜倒是想要看看,醋譚可以繼續肆無忌憚多久。
李麗蜜是那種平時說話聲音很小的人,這會兒卻故意抬高了音量。
既然要鬧,就要鬧到人盡皆知才算是物盡其用。
尤孟想被李麗蜜的理直氣壯給氣到了。
這個女的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還把自己當成是正義的衛道士的?
因為這邊的動靜有點大,很多人都開始往徐方達、李麗蜜還有老師們的這一桌看。
尤孟想很想一腳把李麗蜜的嘴巴給踢碎了。
有一些連人都算不上的渣渣,不配擁有一張人類的嘴。
在尤孟想被氣炸之前的那一秒,醋譚也從自己的位置上跟著尤孟想過來了。
“也給我看看具體都是什么內容呢。”醋譚接過尤孟想的手機,仔細看了看李麗蜜拍的那兩張照片。
看完之后,醋譚發表了自己的觀后感:
“也沒有什么太過夸張的內容,寫的也都是事實。
這確實是我曾經去過的醫院,想過要做的手術。
你別這么生氣。
沒關系的。
事無不可對人言。
我覺得這個記錄和申請,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蜜兒,既然你想讓這件事情變的人盡皆知,那我就幫幫你吧。
算是對我們從五歲到十六歲,十一年感情的一個正式的終結。”
醋譚把尤孟想的手機,交給了跟著她從主桌那邊過來的派對執行助理。
醋譚特別交代助理,讓助理把尤孟想手機里,最新收到的這幾張記錄圖片,加入她剛剛拿給他的那個PPT的里面。
交代完之后,就把助理手上的話筒給拿到了自己的手上。
醋譚輕輕拍了拍話筒,試了一下聲音,拉尤孟想去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開始說話。
“大家好,我是醋譚,光聽這么奇特和稀有的姓氏,就不難猜測我和這位即將在一年之后成為譚女士研究助理的帥大叔的關系。
給今天到場的每一位來賓,道一聲晚上好。
感謝你們來參加我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
我和大家一樣,都是第一次參加醋先生和譚女士的結婚紀念日。
在昨天之前,我有長達六年的時間,都沒有回過國。
我想,今天到場的,應該最多就只有一半人是見過我的。
剛剛,我爸爸說,我的成長,并非一帆風順。
我確實曾經受到過一些傷害,并且深陷其中,有很長時間都走不出來。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其實也還好。
我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是比較順利的。
唯一的不順,發生在我五歲的時候。
醋先生說,我因為一些人為的原因,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分開了將近六年的時間。
說到底,也是因為同一個原因。
因為我不敢面對五歲的時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一直到昨天,才敢真正地直面17年前,自己受到過的傷害。
我讓醋先生幫我找出了17年前做的筆錄和當時的那份判決書。
就是現在出現在大屏幕上的這兩份文件。
昨天,我終于有勇氣認認真真地看了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經過和最終結果。
傷害我的人,被判入獄十年。
這是他應該受到的懲罰。
可他的姐姐卻跑到我的幼兒園,宣揚了一些顛倒黑白的事實。
她認為她的弟弟并沒有犯過任何錯誤,她認為她弟弟的坐牢是我的責任。
她還認為,只要最終一步的傷害沒有造成,我的爸爸媽媽就應該選擇掩蓋和息事寧人。
這樣才能讓外人,包括當時還只有五歲的我相信,真的沒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
流言蜚語給我帶來的傷害,遠比最初的傷害要更加嚴重。
五歲的那一年,我有差不多半年是沒有辦法開口說話的。
這是嚴重的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的表現。
我的父母,為了凈化我的成長環境,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他們成長的地方。
我是一個在愛里長大、被愛包圍的小孩,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一樣沒有辦法和我的父母討論曾經的真相。
我一直到十六歲的時候,都以為爸爸媽媽小時候告訴我的事實,是在安慰我。
傷害我的那個人的姐姐,四處宣揚的才是真相。
也是在十六歲的那一年,我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在別人看來,我從小就生活地肆無忌憚。
但在那個有點跋扈的我的內心深處,實際上只有深深的自卑。
我認為,受過傷害的人,不配得到最美好的愛情。
我想到要去找醫生確認,也想過可能需要做手術。
我最好的朋友還留下了當時的記錄。
你們也一樣可以從大屏幕上看到。
在我的成績從個位數變成了A之后,我選擇了學醫。
在蘇黎世大學醫學院,我不僅學了口腔醫學,也學了心理學。
孩提時代的心靈創傷,是會跟隨人的一輩子的。
我想我是幸運的,在十七年之前,我的爸爸媽媽就給我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
讓我最終從傷害中走了出來,沒有成為一個徹底自閉的、一輩子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小孩。
昨天,第一次開誠布公地和醋先生聊完小時候的事情。
醋先生問我,既然長大了、成熟了也畢業了,有沒有興趣回來繼承家業。
我說沒有。
醋先生又問我,如果不想把他做了十九年的游戲事業傳承下去,我有沒有自己想要做的。
我說有。
我想要成立一個兒童創傷后心理重建的救助基金。
今天,我選擇站著這里,直面自己的過往。
我希望可以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即將發起的這個慈善基金會。
我希望可以讓更多和我一樣受到過傷害的人知道,你小時候受到的傷害,并不是你的錯,你并不需要為此負責。
我希望可以讓更多有嚴重的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兒童,可以和我一樣,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回歸到正常的人生軌跡上。”醋譚沒想過用陰謀也沒想過用手段,她選擇把自己最黑暗的過去,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