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展魁紅了臉,又挺挺小胸脯,說道,“當然了。哥哥也說,我是男子漢,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就要替他把嫂子和妹妹、侄子侄女照顧好。”
他挺汗顏,怎么一到關鍵時刻自己就先害怕起來,也沒能幫到嫂子的忙,別說照顧她了。
陸漫滿意地點頭,說道,“好,你現在回去好好歇息,睡好了,明天就幫著嫂子把妹妹、侄女侄子照顧好。”
打發走小兄妹,她又去南屋看了姜悅。小妮子睡得正香,清晰的鼾聲讓人心安,陸漫低下身親了一下她的小臉,才囁手囁腳走了出去。
來到上房,她先去了西屋,小哥倆住在這里。他們睡在同一張小床上,兩個乳娘睡在一旁的榻上。
乳娘聽到動靜要起來,陸漫擺了擺手。她過去看了看小哥倆,兩個胖小子臉對臉睡得香。她笑笑,轉身離開,去了東屋她的臥房。
她躺在床上,望著落滿星光輝的窗紗,又開始思念正處在極度危險中的姜展唯。
外面明明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可她就覺得有隱隱的馬啼聲和嘶吼聲……
天光蒙蒙亮,陸漫就起身了。她望望窗外,晨曦中的香木院美麗安祥,幾只早起的鳥兒啾啾叫著,樹葉隨著微風輕輕打著轉兒。
南邊天際已經沒有了火光,不知道那邊的博弈怎么樣了……
陸漫先去看了孩子們,都睡得正香,她就又去了正堂。
別的女人孩子不能出門亂躥,可她要照顧長公主的身體,可以在鶴鳴堂里“亂躥”。
三老爺來了,正跟斜靠在床頭的長公主說話。
三老爺說,夜里派人悄悄打探了情況,昨天那片火光是皇宮和碩親王府那兩個地方冒出來的,外面雖然戒嚴了,除了皇城和碩親王府所在的城南,其他地方都秩序井然,說明沒有大亂。現在暫時只知道這些情況,其它的還不清楚。
這么看來,的確是碩親王造反了。他等了那么多年,不知為何突然坐不住了。
三老爺又說,“娘放心,只要沒有大亂,大權就還控制在皇上和太子手里,大哥和展唯也不會有事……”
又安慰了長公主一番,才走了。
陸漫親自服侍長公主起床,老駙馬也起來了,陪著老兩口吃了早飯,陸漫又要回去安慰孩子們。
老駙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只覺得一家人都緊緊張張很好鬧,也鬧著跟陸漫一起去了香木院。
姜展魁和姜玖已經起床,那三個小些的孩子還在繼續睡覺。
陸漫安慰了兩兄妹,讓他們在這里不要出去亂跑,才又去陪長公主。也把老駙馬哄了回去,老孩子任性起來,只有長公主和陸漫押得住他。
等到下晌申時,姜侯爺終于回家了。
他蒼白著臉,走路都有些打晃。
昨天下晌,他和幾個重臣正在皇宮養心殿跟皇上商議國事,卻突然聽說判黨造反,宮門也關了,他們出不去了。
他們幾人一直被困在養心殿里,沒吃沒喝,到了今天晌午才有人送去吃食。未時,除了把張首輔和陳次輔留,讓其他人回家了。
長公主急道,“皇上和太子呢,還有展唯呢?”
姜侯爺道,“昨天一說判黨造反,皇上和周大人就離開養心殿了,一直到我出宮的時候也沒看到過皇上和太子,展唯也沒看到。哎,宮里亂糟糟的,有些房子和樹都被燒毀了。”又道,“娘放心,局勢已經被控制了。我看到,宮里除了有御林軍,還有黑暴營的人。還遠遠看到了陸親家,但一晃眼又不見了。”
長公主總算放心了,讓姜侯爺回去好好歇歇。
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皇上還是相信姜展唯的,讓他帶領黑暴營一起保衛皇宮,還打贏了這場仗。
姜展昆不解道,“有那么多御林軍,怎么會把黑暴營調進京?”
三老爺道,“很可能御林軍中有判黨,得不到皇上的全部信任。”又欣慰道,“能讓展唯帶著黑暴營保衛皇宮,皇上對展唯、對我們府,那得多信任啊。”
說完,還向南邊拱了拱手。
長公主也喜極,眼睛都笑瞇縫了。這個孫子因為被定為謝家一黨,一直被皇上打壓。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皇上還是愿意用他的。
晚上,碩親王世子逼宮造反已經被抓,碩親王自殺,碩親王府所有人被控制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第二天,除了城南戒嚴,其他地方都恢復了自由,朝中大臣也都正常上衙應卯。
陸漫想搬回東輝院,長公主沒同意。說等到姜展唯回來,把他們一家交到他手里,她才放心。
陸漫住在這里,最高興的莫過于老駙馬了。他一吃了早飯就跟姜玖和姜悅玩在一起,晚上睡覺前才回自己屋。
而長公主喜歡小哥倆,大半時間都讓人把他們帶到正院去玩。
碗豆黃領著兒子黃豆豆在外面晃蕩了兩天,才來鶴鳴堂找主子。
何承在京城一消除戒嚴就去了一趟趙府,何氏母子和趙府一家都好。他又去了仁和堂,以及仁和堂外科診堂,這兩個地方也沒在這次動蕩中受到影響。不過,因為受傷的官兵多,而仁和堂對外科診治效果奇佳,還有現成的住院部,所以很多傷員都被送去那里看病。傷勢重的,直接住院。傷勢輕的,經過大夫處理后,回自己營休養。
姜展唯是在九月初一,把碩親王的余孽掃完后才回家的。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飯,正陪著長公主在屋里閑聊,就聽見院子里姜悅的大嗓門傳進來,“爹爹,爹爹,爹爹,悅兒想你,嗚嗚嗚……”
接著,又是姜玖叫“哥哥”的聲音,以及老駙馬叫“唯唯”的聲音。
難得老駙馬沒有罵姜展唯,還煽情地說,“唯唯不在家,他們都念叨你,我也有一點點想你。”
姜展唯抱著姜悅,姜玖拉著他的衣襟,老駙馬和敏哥兒幾個老小孩子跟在后面,一起涌進了東側屋。
他穿著暫新干凈的戎裝,白皙的臉上輕松自在,含了些許笑意,不像剛經歷完一場腥風血雨,倒是像是平常下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