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會試發榜,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憂。趙家二公子中了一百八十九名,名次雖然靠中后,已經讓趙家人喜不自禁。
晌午,陸漫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讓人趕緊準備禮物。下晌就遣人把禮物送去了趙家,一同送去的,還有長公主府的賀禮。
午后的日頭正烈,滿庭院里姹紫嫣紅,鳥語花香。小哥倆正跟姜悅和老駙馬在垂花門旁的游廊里玩,二豆二狗也在,笑鬧聲盤旋在東輝院的上空。
陸漫坐在正房廊下遠遠地望著他們,嘴上笑著,心里卻記掛著萬里之外的姜展唯。三個多月了,只皇上收過他的兩次快報,都是“正在行軍途中,一切安好”等字樣,沒有多余的一點消息。
突然,從西廂偏廈處拐過來幾個女人,其中一個是大夫人楊氏。
楊氏嫁給姜侯爺一個多月了,還沒有懷孕。這么短的時間沒懷孕再正常不過,可楊氏的月信不準,是來找陸漫幫她調養,以期早些懷孕。
陸漫對她的印象比較好,她也屬于何氏那種女人。給男人當繼室,男人的兒子孫子都已經很大了,男人的爵位她想也想不到。不如安分守己,搏得男人的敬重和疼惜,讓自己以后的路更好走。
她現在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讓自己老有所倚,這點陸漫非常理解。
看見楊氏過來,有禮貌的姜悅大聲叫道,“伯祖母。”
小哥倆聽了,也大著嗓門叫道,“祖祖,祖祖……”生怕哪個落后了。
他們說話早走路早,現在才一歲一個多月,就會踉蹌著走路,也會說一些單音。因為各種“祖祖”比較多,所以這個字叫得特別順溜。
楊氏呵呵笑著,走上游廊給老小孩子分了幾塊糖,又抱起小哥倆逗了逗。她喜歡孩子,做夢都想趕緊生個男孩。
陸漫起身走過去,幾人說著話,前院的婆子領著李掌柜的媳婦小楊氏走進垂開門。
姜悅又叫道,“外祖母。”
小哥倆聽了,又齊齊地大著嗓門叫道,“祖祖,祖祖。”
小楊氏被叫得如此高輩份,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把給他們做的小衣裳拿出來。笑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漫漫別嫌棄。”
陸漫笑道,“孩子們的衣裳多,你不需要為他們勞神。”
陸漫和何承都非常敬重李掌柜,稱他為“義父”。可是對小楊氏,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稱“義母”,而是叫太太。不過,陸漫讓孩子們都必須叫李掌柜為“外祖父”,小楊氏為“外祖母”。
小楊氏今年剛剛十七歲,比楊氏還要小四歲。她也是來找陸漫看婦科的,她嫁給李掌柜不到三個月,也是急著想早些懷孕。雖然仁和堂的大夫手藝不錯,但她還是愿意找神醫陸漫幫她調養。
這兩個年青女人,若在前世一個還在上高中,一個還在上大學,卻當上了伯祖母和外祖母,還都是自己的長輩。陸漫一看到這個場面,就暗自好笑。
陸漫把她們領去后院的病房,把了脈,讓綠綾給她們施針。
現在陸漫有五個固定的病人,除了她們兩個,還有三個。楊氏離得近,施針和艾灸會親自來東輝院。另四個每個月只需來一次東輝院,請陸漫切脈開藥,施針和艾灸由綠綾和小中、小西、小東、小南、小北幾人換著上門服務。
綠綾非常遺憾地沒懷上孕。她和柳春成親后,在一起的時候不到十天,春柳就跟著姜展唯去南方了。
把兩位楊氏送走,又給李掌柜帶去了一些渠江出的魚蝦,這些魚蝦是劉氏讓人送來的。
她們一走,老駙馬就大著嗓門對陸漫說道,“唯唯媳婦,我不喜歡那個李掌柜的小媳婦。她給悅兒他們每人都做了一套新衣裳,卻獨獨沒給我做。”
他的嗓門特別大,陸漫懷疑剛走出垂花門沒多遠的小楊氏會聽到。她紅著臉嗔道,“看祖父說的,你老人家有那么多套衣裳,怎么還巴望著人家送啊。”
老孩子較真道,“悅兒他們衣裳還多呢,她都知道送。”
姜悅咯咯笑道,“太祖祖,向人家要東西不好。就是想要,也要偷偷的……”
“這是什么話!”陸漫皺眉嗔道。
幾人正說著,一個面臉喜色的婆子就從東小門那邊跑過來,對陸漫屈膝笑道,“三奶奶,長公主讓老奴來說一聲,剛剛從宮里傳來消息,說皇上已經收到三爺遣人送的八百里加急。三爺帶的南征于二月二十六到了中南省的勐巴,糧草也已經抵達。長公主請三奶奶帶著小主子們去鶴鳴堂吃飯。”
姜展唯他們終于到目的地了。陸漫又是高興又是掛心,現在只是安全到達,還沒有投入危險的戰斗。她還有更掛心的,不知道青蒿丸生產的怎么樣了。
“加急”是官方消息,陸漫迫切地盼望著姜展唯的私信能快些到來。
姜玖和姜悅想不到那么多,一聽哥哥(爹爹)有消息了,就喜不自禁。
陸漫領著老小孩子去了鶴鳴堂。長公主的心思跟陸漫一樣,既高興又擔心,拉著陸漫的手念叨著。
等到爺們下衙,姜侯爺又說得更仔細,今年那里的天氣不好,偏熱,多雨,不知能不能按原計劃的時間進行攻打。因為羅泌國四周的障氣與別處不同,四季都有,夏季和秋季猶甚。姜展唯原計劃在四月攻打,這個時間既能避開障氣高發季節,又在羅泌國國人泡藥澡之前。若是天氣不好,讓障氣高發季節提前,士兵們再是泡了藥澡,再是有治瘧疾的藥,也會不可避免地削減戰斗力……
不說陸漫更加擔心,連長公主的臉都愁苦起來。眾人又是一陣勸。
三月二十二,陸漫盼望已久的姜展唯的私信終于來了。不僅有姜展唯給陸漫和長公主等人寫的書信,還有陸放榮、范將軍、柳春等人給家人的。
那天晚上,何承也來了,一家人正在吃飯,又黑又瘦的柳山就被領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