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一喜,說道,“我家三爺來信了。”說著,拉著丁玉盈往正院快步走去。
真的是姜展唯派柳壯回來送信了。
陸漫看著來信,眼里溢滿了喜悅和期盼,還有瀅瀅淚光。她這副甜蜜的樣子,丁玉盈跟她相交兩世,是第一次看到。
愛一個男人,真的這么幸福?
而太醫院的外科診部里,何承剛忙完。他脫下工作裝,穿上淺青色長袍,就有女護理來報,周郡王世子說傷口又痛起來了,請何副判去看看。
何承邊往外走邊冷聲說道,“在我看來,他早已經不需要住院了。他有事叫他的主治御醫,不要叫我。”
暗道,總被那個不知廉恥的惡人糾纏不是辦法,說出去,也丟了男子漢的顏面。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廢了。
那個女護理回去跟宋憲說了何承的話。
宋憲臉沉如水,女護理嚇得趕緊退了出去。
趙復爾說道,“世子爺,算了吧,那美人兒是美,可后臺太硬,不好下手。”又非常遺憾地說道,“唉,聽說他半個月后就要娶親了。娶了親的美人兒再美,也不是雛兒了。再過些年,他有了一串小崽子,再留了須……嘖嘖,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說完,皺著五官斜眼瞄宋憲。
宋憲臉上陰晴不定。前幾年他惦記何承,被宋明讓人打得兩個月起不了床,又被皇上斥責了一頓。幾年了,他已經不敢再有那個念想了。
可十天前他突然得了腸癰,被送來這里動手術。本來何承不想給他做,但周郡王出面點名讓何承做,逼得何承不得不做。
手術后,何承給他檢查傷口時,宋憲看到那絕世容顏,還有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觸及到他的皮膚,他的心都快飛出去了。連那雙淡漠的眸子,他都覺得是欲拒還迎。
他情不自禁地低叫了一聲,“小承承。”
何承大怒,用蘸著消毒水的棉簽使勁往他傷口一按,痛得他殺豬般地嚎叫起來。何承轉身走了,再也沒出現在他的病房里。
那挺直決絕的背影,讓宋憲想了又想。
宋憲不死心,到了七天該出院也不出院,賴在這里不走。無事就說自己這里痛那里痛,讓何承去看看。
不說何承,高院使、付院判都煩死他了。但這些貴人他們也惹不起,只要他沒有做出格的事,拿他也沒辦法,只有把他的主治御醫換成了別人。
趙復爾是趙貴妃的侄子,趙侍郎的兒子,天天有手好閑,不學無術。原來趙貴妃還是個婕妤,趙侍郎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從四品官,趙復爾就只能跟中低層官員的子孫混。自從趙婕妤生了兒子,升了貴妃,他們趙家就雞犬升天,趙復爾也一躍成為京城的著名紈绔,跟宋憲、孫和良等人成了酒肉朋友。
趙復爾知道貴妃姑姑和父母都不喜長亭長公主府的人,自己堂妹屈居給姜展唯當二房,他們還不愿意。特別是那個姜老傻子,還敢打他的父親。
還有那個太子,見著自己和自己家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他十分不爽。有什么了不起,他現在是太子,幾年以后就該讓位于自己的小表弟了。
他不敢動長公主府的人,也不敢動太子,而何承跟這兩家都有關系,還只是個從六品的小官。
若是能把宋憲挑起來鬧事,最好自己也能跟著點些便宜。即使占不到,也能出出惡氣,惡心惡心他背后的人。
所以,他一直不遺余力地挑唆著宋憲。
他見宋憲沒言語,又悄聲說道,“你可是郡王爺世子爺,當今皇上的侄孫子,想得到什么沒有?真的悄悄吃一嘴,他為了面子也不敢泄露出去……”
宋憲冷哼道,“泄露出去爺也不怕。頂多挨幾十板子,讓爺去守個幾年的皇陵。為了美人兒,挨罰也情愿……”
何承心煩意亂,不想回新家,想找姐姐說說話。這么多年了,哪怕心里再不痛快,只要跟姐姐說說話,心情就會慢慢安寧下來。還有那件事,他跟別人都羞于出口,也只有跟姐姐商量商量。
出了太醫院外科診部大門,何承對車夫說道,“去東輝院。”
他上下衙,除了帶小廝白芷,還要帶三個護院。這三個護院都是黑暴營退下來的,非常厲害。
到了東輝院,已是皓月當空,星光滿天。
扣開大門,還沒走到垂花門,就聽見了院子里的歡笑聲。有孩子們暢快的笑聲,老駙馬的大嗓門,還有姐姐軟糯的笑聲,以及一個陌生的清脆笑聲。
他的嘴角勾了勾,郁悶了一天的心情,似被晚風一下吹散了。
他快步走進垂花門,看見陸漫一家人都坐外廊下乘涼說笑。
他笑道,“什么事情,讓你們樂成這樣?”
小哥倆蹣跚著向他跑去,大叫道,“爹爹回,爹爹回……”
老駙馬說道,“唯唯快回來了。”
姜悅也大聲說道,“舅舅,我爹爹立大功了,就要回來了。”
何承彎腰把小哥倆抱起來,笑道,“是嗎?那感情好。”
陸漫跟他笑道,“三爺讓柳壯快馬送信回來,說接替他的官員已經到了那里。他們交接完后就會搬師回朝,大概十月初能到京城……呵呵,時間過得真快,就快把他盼回來了。”
老駙馬嘿嘿笑道,“長亭說了,等唯唯回來,讓你再多生幾個小子。現在我也喜歡唯唯了,不嫌棄他的兒子。”
陸漫氣得瞪了老傻子一眼。丁玉盈咯咯大笑起來,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這位可愛的老駙馬了。他說話雖然口無遮攔,卻總是一言中的,讓人反駁不了。
陸漫又道,“三爺說他不能參加你的婚禮,給你帶了樣玉石擺件做賀儀。”
何承笑著謝過。
眾人說笑幾句,何承又道,“姐,我還沒吃飯,餓了。”
陸漫趕緊讓人去弄些酒菜。
等到酒菜上桌,那些人也都各自回去歇息了。
何承猛喝了幾口酒,才把宋憲得腸癰去住院,又起了壞心思的事說了。還說了趙復爾天天去看他,似乎幫著出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