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關上了,邊摸了摸鼻頭。
站在套間的病床里間,他微蹙了下眉頭,隨后笑了笑,向楚亦鋒打聽道:
“他是那個、那個弟妹的親叔叔?”
“弟妹”二字,有試探之意,都是玩人的人,楚亦鋒自然聽出來了。
也罷,不沖別的,就沖剛才他姐夫啥啥都鬧不懂,就能又是泡茶又是熱絡的握手說話,怎么著也得給姐夫透兩句實底。
再一個他這是腿沒好利索,要不然早把畢月拿下,早給領大院兒去了!
礙于丫頭剛十八,還讀著大學不能成家,要不然啊,哼哼!
這是讓他楚亦鋒第一個有沖動結束單身生活的女人,從前靠手解決也沒覺得怎么不對勁,今早從夢中醒來,回憶了一番,臉紅,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我挺認同那丫頭的,她叫畢月。這段日子感冒了,過兩天等她來的,估計我出院前應該得來一趟,我給你介紹介紹。
那是他親叔,好像就這一個叔。姐夫,你品品,你知道他以前做什么的嗎?”
王建安翻茶幾找煙。別人是跟家跟單位來幾口,到了醫院那得講究點兒。
他不成啊,跟他一屋那劉大姐和楚亦清關系好著呢,回家更不敢了,他現在只有到醫院能解解饞。
找煙的同時,眼睛滴溜溜地亂轉,聽聽這語氣,就跟怎么回事兒了似的,比他當年還,嘿嘿,丟人!隨后問了句:
“怎么?有能耐啊?”看穿著,羊絨大衣皮手套的,是特么的讓人覺得納悶!
明明聽說那女孩兒和小鋒認識是因為給楚慈當家教啊?
楚亦鋒莞爾一笑:“從那里面放出來的。在里面足足呆了七年,我要是不說,你這眼力都看不出來吧?”
王建安忽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楚亦鋒,不是因為畢鐵林的人生經歷,是他覺得楚亦鋒腦子病了,這樣的人家也能結為親家?急了!
“我說,小鋒,你心里有數沒數啊?先別評價別人了!七年?殺人未遂啊還是什么重刑犯!咱家這家庭,容不得瑕疵!”說到這,王建安頓住,又眨了眨眼睛,想起來一事兒:
“剛他說他做小買賣的,什么買賣?煙草吧!你是不是前幾天找人替他辦事兒了?至不至于人還沒進門呢,怎么回事兒都不一定呢,你就這么賣力啊?那倆庫和貨源?小峰,你太實在了!”
王建安還納悶呢,去市里開會,別人跟他打聽來著,那消息都是共通的,他以為楚亦鋒是幫什么了不得的人忙活,因為他這個小舅子平日里只裝普通軍人,能讓他大費周折的人太少!
“姐夫,你擔心的那些沒有。庫和貨源真不是我張羅的?我就是搭錢也得往正主身上搭,你真是高看我了!
我為什么讓你看他?相由心生,他不簡單!再一個,我沒找人查呢,你應該懂,進去呆很多年的,也有誤會,前些年亂。
他昨天來給我透實底兒了,陳鳳翔跟里面呆著時,他一直在他身邊兒,明白他為什么能翻身了吧?
呵呵,更何況姐夫,我和你不同,除非我認為畢月那丫頭不行,我要認為行,什么狗屁家世,咱家一不是世祿之家,二不是貴顯的家族,沒你擔心那事兒!”
這倆人還在巴巴地說老畢家呢,豈不知自家那點兒鬧心事兒。
尤其王建安,就像老畢家跟他們家有多大的差距!
都普通人、普通人家,千萬別高看自己,太拿自己那點兒家底當回事兒的人,終有一天、會磕磣!
楚亦清端著小鋁盆,里面huan著凍梨和凍柿子,站在她奶奶的臥房門外,聽著里面倆老太太說話。
聽的她嘆氣,直接靠在走廊的墻上,打算邊聽邊喘口氣。
最近這幾天,她真是要忙暈了。公司一攤子事兒暫且不提,就說家里這一攤。
前個兒去機場接楚慈的外公,臨去機場之前,她和她母親跑張家一頓張羅收拾。
沒招啊,小嬸在國外,楚慈的舅舅在南方,張家的工勤人員都辭了,只有張老的勤務兵定時來給簡單照看一下。
恰巧趕上她家劉嬸也請假了,人兒子相對象在農村是大事兒,添人進口的事兒,那得看仔細了,還是她母親勸劉嬸回老家的。
醫院住著一個,楚慈得收拾東西搬去張老那,關鍵是家里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奶奶需要人照顧。
楚亦清怕母親梁吟秋累著了,這幾天連兒子都少見,等她和王建安到家了,兒子王昕童都睡覺了。
就這么忙,醫院家里都躺一位“祖宗”,這第三個“祖宗”也出現了。
楚老太太的親妹子,楚亦鋒的姨奶從東北來了,美其名曰:聽說自個兒這老姐姐摔壞了骨頭,不放心!
這不嘛,出發前還知道去郵局打電話,讓楚鴻天給買臥鋪票,隨后包袱款款就來了。
人家是好心,楚亦清對她姨奶也感謝,但就是提不起來心氣,因為她這姨奶太讓她無地自容了!
今兒個姨奶下火車就能跟人干一仗,是她去接站,這個丟人啊!
原因就是拿著個活的老母雞,招人列車員膈應一道也就算了,在出站口就說一女孩兒檢票擠到她老母雞了,站在出站口就破口大罵。
什么媽了個臭。逼的,小,亂七八糟、烏七八糟的臟話一套一套的,姨奶歲數大、嗓門不小。那圍觀群眾、又都排隊出站……
在火車站罵人一個頂倆,她開車拉著姨奶進大院,她下車給人哨兵鞠躬……
這兩樣事兒,都喊她大名,讓她上前。
楚亦清聽著里面那倆老太太扯脖子喊似的嘮嗑聲,真心覺得這家又熱鬧了。
楚老太太拉著她妹子的手,笑的一臉皺紋,呲著少了門牙的嘴,可見高興壞了:
“哎呦天啊,不是家有事兒?你這咋能說來就來?再說家啥事兒啊?你那信我讓小慈念,沒聽明白!”
老太太的妹子不如她姐姐長相有福氣,尖下巴、耷拉著眼皮,又瘦又小還個頭矮,不過眼睛熠熠生光、不渾濁,尤其說話時:
“那算啥事兒,俺們家小孫子,就大柱子找那媳婦?你有印象沒?媽了個臭、逼的,欺負到咱老楚家門了,也不看看姐你是誰!
親家沒ga上幾天呢,大柱子出門跟人玩麻將,桌上有個老娘們,那不正常?我那小孫媳婦就跟瘋了似的,就說倆人摸摸搜搜了,連她爹帶她哥的,給咱家大柱子揍了!”
楚老太太連枕頭都不靠了,特有精神頭的立起腰,也不頭疼哪疼了:“啥?誰家?那不能饒過她!不行休了,咱家有能耐,照樣娶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