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寺為帝國國寺,珈藍總寺被秦元帝尊為圣寺。
在秦元帝起兵時,曾受過珈藍寺的護法加持,珈藍寺的高僧武僧為秦元帝出力甚多,即便秦元帝也是珈藍寺的俗家弟子。
因此珈藍寺在帝國地位尊崇,不過珈藍寺的高僧與世無爭,甚至很少在民間修建寺廟,傳播佛經,接受百姓的供奉。
在秦元帝定鼎天下后,珈藍寺的高僧便不在紅塵行走,閉寺而居,苦修佛經,再不理會紅塵俗物。
圣寺對百姓和達官顯貴來說更是傳說中的存在,誰也不知圣寺確實的位置,只有秦元帝和他所鐘愛的皇子每年能去圣寺一趟。
秦元帝會請高僧推測國運,得寵的皇子卻只能站在圣寺之外,想見圣寺的高僧?
也只有當朝太子有資格聆聽高僧講解佛法。
正因為珈藍寺高僧絕不插手俗物,也不曾借此機會大興佛教,同秦元帝爭奪民心或是斂財侵占土地,秦元帝對珈藍寺高僧越發信服敬佩。
余杭近郊,香火幾乎絕跡的破敗寺廟門被敲響了。
不過片刻,一位穿著僧衣的小和尚打開寺門,稽首道:“請施主隨貧僧來,切勿隨意走動。”
敲門的男子小心翼翼跟著小和尚,跨過寺廟門,里面別有洞天,雖然廟宇不夠恢弘壯觀,然隱隱有世外佛鏡之感。
男子亦步亦趨,不敢亂看,更不敢隨意走動,因為他明白看似尋常的青石路面,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變成困人的陷阱!
珈藍寺的休一大師最為擅長機關陣法。
能讓飄渺神秘的珈藍寺開門迎客,也只有他的主子了。
百靈垂首站在佛堂外,見到小和尚領來的人,壓低聲音道:“主子不是讓你跟著顧……顧小姐么?”
來人同百靈有幾分相似,同樣英俊,同樣身姿矯健,名字同樣充滿詩情畫意——畫眉。
“簪子在她手中,我怎能不過來通稟主子?”
“果真?”百靈驚喜時,聲音不由得大了一分。
佛堂中傳來幾聲玉鐘敲響的聲音,百靈和畫眉齊齊面色一變,噗通噗通跪伏身體,再不敢有發出任何動靜。
然而佛堂中傳來清悅好聽的說話聲,“先到這吧,我還有些俗務。”
“阿彌陀佛,改日施主有空,可去珈藍寺,主持甚是掛念施主。”
旁人連門都進不去的珈藍寺,里面的男子得到主持邀請卻很少去,被外人聽到,不知該如何羨慕嫉妒恨了。
即便當今太子殿下也沒這等待遇,讓珈藍寺的高僧們低頭。
佛堂門打開,佛衣飄然,寶相莊嚴的和尚緩步走出,只是從百靈畫眉身邊路過,畫眉百靈都有沐浴佛光之感。
和尚步伐不緊不慢,邁出一步卻有邁過一世紅塵之感。
秦元帝曾言每一位珈藍寺的和尚都有可能立地成佛,修得大道。
“進來。”
“是,主子。”
百靈和畫眉屏住呼吸,含胸低頭走進去,跪在盤坐在蒲團上的主子面前。
便是他們時常侍奉在主子身邊,每次見到主子也有片刻恍神,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人?
史書上的潘安宋玉等美男子在主子面前都得自愧不如,被主子比為尋常的男子。
他手持半卷經文,慵懶隨意,若讓尊佛信徒見到他手中的佛經,非瘋了不可,那可是珈藍寺不傳佛經啊。
“何事?”他握著經文的手心微微澀出些許冷汗,“方才你說什么?”
畫眉向前爬了半步,低聲道:“屬下奉命監視……”
感到后背一陣涼意,畫眉連忙改口:“保護顧小姐。”涼意消失了,主子的眼光啊,怎就看上了癡肥少女?!
世上多少女子哭著喊著要嫁主子,主子連看都不看一眼,時至今日主子還孑然一身,皇上和皇后娘娘著急得不行,可又不舍得勉強主子娶妻納妾。
畢竟主子若是不高興,便是皇上也得頭疼。
“顧小姐在公主府泡溫泉時,屬下見到了主子丟失的簪子……”
“泡溫泉?”
“是,主子。”
“這么說,你見到她了?”
“……”
畫眉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無措望著明顯動怒的主子,“屬下看到她把玩梅花簪子。”
砰,珍貴無比的佛經砸在畫眉頭上,一旁的百靈閉上眸子,蠢貨!
那是主子的女人,你竟是先于主子看光了?!
主子讓你保護顧小姐,不是讓你去窺伺顧小姐泡溫泉的。
“你速速回京替換禿鷹,以后就讓禿鷹保護她。”
“……是。”
他們本是男兒身,主子卻賜名百靈畫眉。
而禿鷹是女人!
“顧小姐似有察覺,親自把窗戶都遮擋起來才下得水,只是顧小姐防范得了毛賊,防不住……額,不是,屬下只看了一眼,沒見到顧小姐的玉體,看到她把玩梅花簪子,屬下不敢耽擱,立刻趕回來回稟您。”
盤坐的男人立刻起身,幾步走到佛堂門口,頓然停下腳步,負在身后的手緩緩握緊,不能著急,未必就是她!
他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望!
“似有警覺?”
“是,顧小姐戒心很強,屬下幾次差一點被她找出行蹤。”
畫眉悄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屬下也想不到顧小姐竟是有這等本事,縱是有功夫的人也很難察覺到屬下,顧小姐完全不似看起來的癡肥笨拙,在公主府時,福安縣主也被顧小姐幾句話氣跑了。”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她何時吃過虧?“給錦衣衛送個口信,鎮江守備有意舊主,所謀不小。”
“……遵命。”
主子何時關心過鎮江守備?
這是要同安惠公主翻臉么?
鎮江守備可是安惠公主前夫尚存不多的舊部,當時在疆場上賣了自己主子投靠秦元帝。
戰后,秦元帝雖然看不上他的行徑,卻也不得不留他性命,只是他一直不得重用,十余年兜兜轉轉好不容易升到守備的位置。
這也是賣主求榮的人所得到最大的官職了。
一旦他被錦衣衛盯上,他整個家族怕是都要倒霉了。
“總要找點事給福安縣主做。”他似喃喃自語,“他們離得太近了,我會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