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主動扶著秦元帝坐下,殷勤為他按著緊繃的肩膀:
“您一定滿意她,到時候您記得給兒子一道賜婚的旨意,兒子不希望委屈了她。”
“除了她之外,兒子誰都不要!”
秦元帝第一次發覺老九也會任性。
即便是他的小皇子們都成熟得跟小大人似的,在他面前不敢有任何放肆。
把他當做君主更勝于父親。
秦元帝說不出的失望,因為他能在年幼的兒子們眼里看到野心和權利的諂媚。
唯獨沒有對父親的渴望!
以前秦御一直冷冰冰的,雖然是他寵著長大的,也沒見秦御親近他。
然而現在不知名的少女改變了秦御。
兒子身上有了溫度,他那雙輝月般淡漠的眸子更加明亮。
單沖這一點,秦元帝就覺得無論秦御看中誰家女孩,他都要賜婚的。
“成吧,只要你所選的人不太離譜,朕都答應。”
“您所言不太離譜是……”
“容貌歪瓜劣棗,斷腿身體有殘缺。”
秦元帝本身就不是高門大戶出身,做了皇帝雖然仰慕高門,未必非要自己兒孫娶高門之女。
畢竟在帝國,還有人比他老秦家的門第高?
還有人比他貴重?
“不拘身份地位,容貌清秀也成。”
秦元帝突然停住了口,看著秦御眼里閃過的狡黠笑意,“你故意坑朕?”
“兒子哪敢坑您?兒子是想著按照父親的標準,兒子所傾慕的人絕對夠格了。”
“別給朕打馬虎眼,朕可不是好糊弄的。”
秦元帝撇了秦御一眼,把腿伸出來,示意兒子繼續。
讓帥氣英俊的兒子伺候著,如同讓高人伺候一般。
秦元帝最是喜歡折騰秦御。
秦御果然蹲下為秦元帝捶腿。
“對了,朕還沒問你,你為何同顧遠的兒子提起朕……咳咳。”
到底在兒子面前,秦元帝冷聲問道:“說那些私事?是不是還說了朕的身份?”
若是少年提前知道他的身份,那在賭場的一切未必就是巧合。
他不愿把干凈的少年想成心機深沉的,可他卻不能不這么想。
秦御低垂下眼睫,“您同鎮國公夫人的事,兒子都沒臉提起,您當兒子不覺得丟人?”
“什么?你是說朕給你丟人?連朕都羞于提起?”
“您被蕭氏迷住,有何值得驕傲的?”
秦元帝不輕不重踹了秦御一腳,“滾。”
秦御直接起身,“兒子一直很困惑蕭氏到底哪值得您另眼相看,兒子同她談得好,想著她比兒子了解女子,順便提起了,只說是宗族里的長輩,畢竟叔祖他們也都在的。”
秦元帝又抻掉兩根胡須,他可比自己糊涂的叔叔強多了。
難怪少年含羞提起是家中長輩,秦元帝又給少年找到了十足的借口。
只要少年同秦御沒有任何曖昧,秦元帝還是很喜歡少年的。
倘若少年勾引秦御,他為了兒子也不會再容少年繼續活下去。
哪怕少年救過他。
秦元帝可以把少年救駕之功給顧遠,給少年的家人。
“秦御,你方才同朕保證過的,不會喜歡男子。”
“是。”
秦御點頭,輕聲道:“不過父皇,您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嗯?”秦元帝挑眉,“你什么意思?”
秦御扶額道,“您就沒發覺他是女扮男裝?她本身是個女孩子呀,就是她同兒子一起守下的湛江城。”
“又因為您受了蕭氏的鼓動,隱瞞了她的功勛。”
“兒子覺得若是她知道您的真實身份,怕是一句話都不會同您多說!”
“顧明珠也是有脾氣的!”
秦元帝茫然揪著胡子,一根又一根。
女孩子?!
怎么會?
對了,在賭場起火時,他靠近的懷抱倒是很柔軟,比女子也不差什么。
他從哪方面都沒看出她是女孩子!
“陸框?!”
“臣在。”
陸框看了一出父子的好戲,明顯皇上被九皇子套路了,他之字都不敢提的。
他向前爬了兩步,低聲道:“臣方才正要回稟陛下,昨日去賭場是一對兄妹,顧遠的長子和幺女,顧金玉和顧明珠。顧遠還有一女,同顧金玉是雙生,名喚如意,據臣查證,顧如意容貌傾城,但常以薄紗遮面,說是不醫治好顧明珠,絕不會摘下面紗。”
秦元帝看著手中的胡須,“少年就是顧明珠?”
陸框點點頭,“以前因為太過癡肥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在余杭時,顧遠同安蕙公主相遇,幫了安蕙公主不少,顧遠借助安蕙公主府的溫泉滋養幺女顧明珠。”
“余杭的事,朕已經接到了奏章。”
秦元帝唇邊勾起了冷笑,秦臣?倒也識趣!
“顧明珠身體不好?”
秦元帝話語中有一絲自己都沒能察覺出的關心,少年,不,少女若是因為身體不好而短命,世上又少了一個值得他側目的人了。
“聽說已經轉好,臣聽屬下說,顧明珠小姐比在余杭時瘦了一圈,在余杭……她有個很響亮的外號。”
陸框看出秦元帝有興趣,“是定國公府上的子弟傳出來的——豬仙子,是家畜的豬,并非明珠的珠。”
“噗嗤。”
秦元帝大笑,“豬仙子?她當時是多胖呀,她肯定被氣得不行,定國公……嗯,沒想到定國公也認識她?”
“不是認識,是她得罪了定國公和姜世子。”
秦御顯然不愿秦元帝誤會,說道:“最近定國公損失慘重,其中大部分的銀子家底都給了顧遠。”
“為何?”秦元帝聽到銀子就兩眼冒亮光,“他是不是有把柄落在顧遠手上?”
“您可以把定國公夫人叫進來問一問,反正她也姓蕭。”
秦元帝不吭聲了,把定國公夫人叫進宮,再讓秦御賣自己一次?
下次同顧明珠見面她問自己怎么總是同蕭氏人妻糾纏不清,他該如何回答?!
“她為女子之身,更顯是難得。”
秦元帝雖然覺得顧明珠騙了自己,可她從未說過自己就是少年。
一直是他錯認了。
“賞,朕得重重賞她。”
秦元帝原本想著提拔少年入朝為官,現在她是女孩子,他不好再讓她做御前侍衛,常伴君側。
“不僅要賞她,朕還要把顧遠他們都叫進宮來,嗯,在暢春園辦一次迎春宴會。”
秦元帝說道:“朕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賞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