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在下一個港灣補充了船員和物資后繼續航行。湛長風也按計劃給花種店招了雇員,并且囑咐了去各地收購花種的事。
之后一月的旅途沒有什么險惡的事發生,在江河上飄了一月,終于在某天下午看到了船只成群.磅礴大氣的恒都港。
女英變得很迫切,即刻就要去云水臺。
“你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嗎?”
“我知道了,”女英拉著她的手,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它叫黃泉宗!云水臺應該有它的資質臺!”
黃泉宗。
湛長風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隱隱感覺到了九轉往生訣的震動,“那就走吧。”
兩人帶著白狐租車趕往云水臺。
云水臺在一片無垠的海上,平時只是一個石臺,在法會試煉的時候會變幻樣子,至于是什么樣子,每個時期都不同,不能舉一反三。
她們先到侯天亭里向守臺人陳訴申請,再交了兩百靈石后,守臺人持著一根法杖,向大海揮去,銀光撒下,海水朝兩側分開,顯出一條石道。
守臺人提醒道,“現在不是法會時候,帶藝者測試不了資質,你們好自為之。”
女英一馬當先,興奮得要吼起來,白狐也跟著傻樂,小短腿跑跑停停,還要去撈海水玩。
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岸上景致后,才見遠方出現一個方圓百里齊水面的圓臺,臺上石碑林立,望過去黑壓壓一片。
又過了一段路,路中出現座石碑,上書:宇宙有九天,修者不計其數,究其根源,從自混元兩極道尊.上迦慈悲世尊.太皓清源儒尊,是為三教。三教化九流,上三流曰:宗.派.門,宗,道統也;派,分流也;門,外道也。昔時遮天劍尊和羲陽法尊意外覆滅此界,為贖因果,建藏云澗,立云水臺,引界外道門入駐選徒,為此界生靈開一道途。有緣者,入。
走在前面的女英和白狐一下就不見了,湛長風走進石碑林,即使放了神識也沒有找到她們。
一座石碑就是一個門派的名字,看得人眼花繚亂,但再眼花繚亂,看在她眼里就僅是普通的石碑,并沒不同。
湛長風越走越深,深處中央立著六座更為高大的石碑,分別是太上滅魔宗.亂天閻魔宗.九極歸一宗.真意云霄宗.太皓長青宗.大悲寺。是仙.魔.劍.武.儒.佛六道的魁首。
相傳九萬年前有一場破滅之戰幾乎禍及各道道統,此后各道便將根基撤離九天,歸于,指的是六大圣地。
仙道的蓬萊仙界,魔道的沉恨魔淵,佛道的普世佛國,妖道的靈符值海,鬼道的幽冥血池,人道的春秋苦境。
劍.武.儒其實究其根本,一應屬于人道,這幾個宗門也都在春秋苦境里。而九天,則成了各大勢力.各位霸主,角逐證道的地方。
宗都在這里了,她卻沒有看到黃泉宗,不知道是沒設,還是她看不見。
而見到九極歸一宗的名字,讓她想起了司巡府紀光所說的“護道神將”。
后來她找了相關資料,只找到只言片語,大致就是“道統所系”,她以為這里存在了什么誤會,照她有護道神將守護的情況看,她要么曾經,也就是所謂的輪回里,是九極歸一宗的重要弟子,要么即將成為它的重要弟子,可她現在想進的是另外一個宗門。雖然進不進得了還要兩說。
如果都進不了就尷尬了。
湛長風摸摸九極歸一宗的石碑,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沉郁。
劍道,還不夠。
她抽手回來,走出石碑林,一時竟平復不了涌上來的郁氣,面朝大海默頌清心咒良久才安下心神。
“表姐表姐!”女英跑出石碑林,白狐也滾到了她的腳下。
“考驗如何?”
“成功了!”女英笑得眼里都是光,又是一個熊抱,“我跟他們磨了好久才讓我出來跟你道別,謝謝你。”
湛長風沒有問這個他們是不是黃泉宗,也沒問黃泉宗的石碑在哪里,只是拍拍她的頭,“別讓他們久等了,去吧。”
女英有點不舍,卻還是仰著驕傲的小臉撒嬌,“我的玩具呢?”
湛長風拿出竹蜻蜓.撥浪鼓.泥人一堆小玩意,還有一缸頭上亮著燈囊的金骨琵琶魚,“帶得下嗎?”
“肯定帶得下。”女英一樣也不想丟棄,最后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抱著大魚缸,“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嗯。”
湛長風拎起拿尾巴纏著她腿的白狐,“它也是跟你一起進去的?”
女英搖搖頭,“我沒看見。”
湛長風問白狐,得到的是一堆不知所云的心念,也不知這傻狐貍進去哪里了。
女英抱著魚缸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身形很快消失不見。
云水臺也是界門所在,每座石碑都關聯一座宗門,可直接通過石碑往來。
目送女英離開后,湛長風摸摸小狐貍,“你呢?”
“啊嗚”
湛長風讓白狐自己走路,還想賴她懷里了。
長長的石道通向岸上,湛長風一邊走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路,到侯天亭時,她停了下來,“請問法會何時開始?”
法會時間是沒有統一的,完全看那些宗門的需要,不過守臺人這邊會提前知曉。
守臺人面無表情,“詢情價一千靈石。”
比進云水臺的價格還貴。
湛長風確實沒聽到過法會的確切消息,自然只能花錢。
那守臺人收了錢道,“門派這些小法會今.明兩年的新雨后會各舉行一次,有宗參加的會要等到五年后的冬至。”
五年,那么久。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算了,先好好看看這恒都,給你掙花種錢。”
“阿唔?”
恒都是六院.長老會議所在,相當于藏云澗的中心,其繁盛程度難以想象,仿佛倒映著一個盛世。先天修士到這里已經隨處可見了。
它大開城門,任意進出不用驗證通關玉牒,好像無懼于任何人的窺視,其形雄偉,其意浩渺,讓人心神一震,不少初來乍到的修士仰望高立的城墻許久,才進去。
湛長風走過白玉天橋,進入城門,還沒看到里面的景象,就被各種聲音包圍了。
“道友要不要地圖,我跟你說,沒地圖可看不完這恒都的風景。”
“只要八百八,帶你走完六院.朝天觀.大明寺.點將臺.翠游湖,可別錯過了時機。”
“哎道友,要不要租車代步,我這里馬車.馬匹.獸車.飛禽都有!”
“租買洞府.院邸.鋪面找我呀,我什么消息應有盡有,保管你滿意。”
眾人看她停下腳步,好像有意向,立馬圍得更攏了,七嘴八舌說得天花亂墜。
“我來我來,他們說的我都有,價格更便宜,隨叫隨到!”
湛長風看向被幾個高大成年擋住的少年,他一邊蹦一邊高揮著手。
“你過來。”
少年愣了一瞬,確定是叫自己后欣喜若狂,彎腰擠過來,“道友好道友好,你叫我烏曉就可以了。”
其他人拉了臉,“怎么又是你!”
“道友你可別信他,一個毛頭小子知道點啥。”
“就是,不要被騙了,他這人信不過,他可是被君子院除名的。”
少年臉色漲紅,又羞又怒,腳向外撇了點,卻仍不甘心,笑著道,“道友別聽他們瞎說,租房.游逛.尋地.坊市,我都熟,你不滿意我不要錢!”
湛長風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再看他眼里藏著的一絲緊張,“先跟我去談談。”
“...哎!”烏曉眼睛驟亮,握了握拳,高興地應聲。
“不知好人心。”
“還是太年輕了,早晚后悔。”
另外幾人失了笑臉,散開,去拉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