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是白溪河流域的名門,巴成澤也聽說過趙家有幾個小輩很不錯,想來眼前這位就是其一了。
趙烈看到巴成澤明顯相信了的眼神,又怕又自豪,原來他的名頭如此之高,連將軍府的人都信他,但越如此,他越不敢多嘴說出真相,生怕別人以為他是信口開河的人,只能硬著頭皮道,“對,此人行跡詭異,我遇見她時就看見幾個賞金獵人要將她捉拿去將軍府。”
“多謝小友,我先去逮捕賊人,事后咱再去將軍府一敘!”
趙烈看著巴成澤帶人沖上樓,不由捏了捏衣角。
李沖以為他怕人逃脫了,低聲安慰,“公子不必緊張,整個旅店都被包圍起來了,諒她也逃不了,何況今日若能借此事和將軍府交好,也有利于您和老爺在趙家的地位。”
趙烈滑下一滴冷汗,他怎么沒想到,若抓到真賊還好,但如果讓他們白跑一趟,會不會影響他們對趙家的印象?
不,不會的,只要他一口咬定她是賊,就算從她身上搜不出寶劍也可當做已經轉移贓物,最好她與巴成澤等人動手被反殺,一了百了。
少年心思總是疏漏,于是一錯再錯,連這會兒的種種假設都顯得天真。
砰,樓上巨響接二連三,趙烈正當僥幸卻看見一道人影撞開護欄墜入大堂,連地上石板都裂開了,定睛一看,正是那巴成澤!
李沖也不由悚然,巴成澤可是筑基大成,他還帶著兩個筑基小成的兵將呢!
巴成澤看著樓梯上下來的人臉色不定,“我勸你收手,否則將軍府不會留你到天明!”
“無故闖人房間,還趕上我在入靜修煉,這本也是生死仇。”湛長風沒什么表情,“我走火入魔了你負責?”
鬼知道你有沒有入靜,他可是還沒踏進去就被攻擊了!
腳步聲紛疊,原守在外面的士兵全都一擁而入,巴成澤不敢妄動,以這人的實力,就算全部一起上也不夠她塞牙縫的,“你想怎么樣?”
于是李沖聽到了萬分熟悉的一句話,“拿錢買命吧。”
巴成澤驚怒,“你還能殺了我不成,殺了我你休想離開合水城的地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家旅店離你們合水城的地界還有兩里路。”
巴成澤看著迫近的人心下有點慌,剛要立起來,又被抽翻在地,也不知被她傷到了哪里,竟四肢無力用不上真力,一口劍架在他脖子上,“所以現在頂多算私人斗法,要你拿錢買命不過分吧?”
巴成澤寧死不屈,“惡賊,休要囂張。”
湛長風只能自己搜了他的儲物袋,還真當她是詢問。
“全都把儲物袋交出來,當你們的賠罪禮,否則你們就見不到你們的長官了。”
一眾士兵驚懼地瞧著架在巴成澤脖子上的劍,不知道該怎么辦。
“慫死你們算了,給我上,給我打!不要管我!”
湛長風手下一劃,他脖子上就多了條血線。
士兵們連忙一個個奉上身家。也許是因為她自神州到藏云澗后打殺的都是筑基修士,見多了空間儲物之器,差點忘了儲物之器和筑基修士一樣珍奇,所以看著這群士兵扣鞋.摸腰帶.倒錢袋,從身體各個地方掏出熱乎乎的靈石靈珠,莫名有種逼良為娼.惡霸行兇的自我唾棄,嘖了一聲,“算了,有事長官服其勞,都收回去。”
士兵們面面相覷,捧著靈石靈珠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巴成澤也是怔忪,細想經過,發現此人真的沒什么殺意,只是要收取得罪她的代價而已,一時心情十分復雜,“我看你也不壞,若歸還偷竊之物,將軍府可網開一面。”
湛長風將巴成澤儲物袋里的靈石都收了,然后把袋丟還他,感覺玩到這里差不多了,笑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們都沒有,那個少年,你出來說說寶劍到底怎么回事。”
此時在趙烈眼里,湛長風就是個自帶黑色背景的大魔頭,嘴巴一哆嗦,連話也說不出了,碰到巴成澤懷疑的目光更是從內心升起恐懼。
然而趙家公子的身份讓他身板一硬,趙家公子是不能說謊的,趙家公子代表的是趙家的臉面!
“我分明看到你拿著劍和那群賞金獵人斗,那劍的樣式就是通緝令上的樣式!”
湛長風贊嘆,“你爹娘肯定很愛你。”
然后她低頭問,“你們的寶劍什么時候丟的?”
巴成澤不知道該相信誰,舔了下嘴唇,“十日前的上午。”
“那么巧?”湛長風在他不明所以的注視下拿出一塊令牌,“十日前的上午我在長老會議跟人接洽些事,恐怕不能趕七八千里路到你將軍府上偷東西。”
巴成澤看見那塊令牌,瞳孔一縮,苦笑,“巡.巡察使大人見笑了,此事實屬誤會,都是在下的錯。”
趙烈.李沖恍遭雷劈,順著他的話盯住那令牌,上面明晃晃刻著“巡察使”三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長老會議巡察使,監察藏云澗諸地,如長老親臨。
巡察使這個名頭有好幾層意義,但顯然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一類是真正監察一個地區的軍機巡察使,這類對該地區的權力極大,還有一類就是湛長風這種榮譽巡察使,她手中沒有什么實質權力,但能將各個地區的所見所聞直接匯報給長老,當然,眼界闊的都知道這類巡察使其實是長老會議看好并招攬拉攏的人,實力.天賦.前途必定遠大。
李沖轉頭看趙烈的臉色,腦中靈光一閃,呔,這平日里有模有樣的公子怎么在這種事上犯渾了!
“巡察使大人千萬不要介意,這都是誤會!”家族利益至上,李沖還不想莫名其妙地得罪一位巡察使,連忙揪了揪趙烈的衣服,跟湛長風賠笑,“我家公子看錯了眼,念在我家公子年紀小,為捉竊賊沖昏了頭的份上,還請不要計較。”
趙烈回過神來,垂著眼低聲道,“我也是被那些賞金獵人誤導了,事后我一定奉上賠罪禮。”
湛長風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這會兒他們能道歉還是因為她是巡察使的緣故,而且這身份也就能得到個表面客氣,暫時用來撐撐門面罷了。
“我要休息了,諸位請回吧。”
湛長風不再理他們,回身上樓,不知道那個大胖娃娃還回不回來,青銅燈好像只有大胖娃娃能進出。
她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研究心態,竟真的在屋里等了一夜。
大胖娃娃藏在樹林里,眼見著那伙人來了又走,回想適才映在窗戶上的打斗影子,頓覺怕怕,噫,這人太恐怖了。
大胖娃娃一怕就不敢動了,眼睜睜地望了那扇窗戶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