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路過種種熱鬧朝偏僻處走去,沒一會兒,有人探頭探腦地跟了上來,身上還貼了斂息符。她坐在巷墻上看著,那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嘀咕道,“怎么感應越來越強了。”
為什么強了?
自然是因為離她近唄。
湛長風無聲無息給他從背后來了個鎖喉,層層記憶被她扯出,也知道她為什么沒察覺到有人給她下追蹤術了,原來他們的二當家是咒師,那也不是追蹤術,是一種詛咒,這種詛咒本身無傷大雅,力量微弱,不會被發覺,被這伙劫匪利用起來,當做了追蹤方式。
只是這盯梢人的記憶里只有對詛咒的感應之法,沒有解除之法,湛長風也沒有接觸過咒術,一時還挺難辦。
不過詛咒一般需要拿到被詛咒者的血.發.生辰八字或貼身衣物,否則除非咒術大師,不然很難對被詛咒者造成實質傷害,那叫闞雀子的二當家若真有大師水平,她早不能完好地站在這里了。
既然這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湛長風扭斷盯梢人的脖子,同一時間,遠處的三兩盯梢人也遭靈魂攻擊,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西街有家酒館氣氛火熱,有人腳踩在凳上,一手抱著酒壇,一手猜拳,還有人脫了衣服,仰頭灌酒,酒水順著嘴角.下巴,流到滿是刺青的胸膛上,東邊角落坐了兩人,正低聲交談著,一人坐得大馬金刀,臉龐威嚴,長了絡腮胡,一人相較文弱,鸛骨突出,雙頰凹陷,目光精明。
還有人撥弄著算盤,順手將一壇酒放到剛從廚房出來的小二的托盤上。
小二是個扎著雙髻的圓臉姑娘,費力地舉著托盤在一眾大漢強女間布菜分酒,屁股被摸了好幾把也不敢吭聲,漲紅了臉,眸光水潤,引得哄笑連連。
嘎吱,酒館的門被推開,哄笑戛然而止,滿堂的人停酒收聲盯向門口,仿佛被闖了領地的兇獸,氣氛緊繃。
門口那人青年模樣,不太高,穿著黑衣,兩手空空,面容不算好,丟到人海里就再也找不出來那種。
然而她站在那兒,恍有頂天立地之勢,這勢覆壓下來,如山傾水漫,叫人不敢妄動。
她漠然掃了一圈,抬腿走向東邊角落那桌,中途有人挺出身子攔在她面前,只是還未開口,便被她撫開了,說是撫,更像是揮了下袖子,結果那人便崩飛出去,撞了人.桌.酒.柱,啪!倒掛在墻上,血肉模糊!
人仰馬翻后是一片死寂,眾人皆有驚懼色,紛紛祭出了兵器。
絡腮胡.文弱人不動聲色,氣定神閑。
湛長風在一條板凳上坐下,撩起眼皮,“聽說,你們看上我的財了?”
“哈哈哈,好大的膽子!”絡腮胡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啪地拍在桌上,筑基大圓滿的氣勢傾瀉而出,震得掌下碗筷桌子劇顫。竟敢孤身找到他們的窩來!
“你以為你進了這里,還能出去?”文弱人話似家常,威脅之意盡顯,他觀那些盯梢的人沒有回來,便知露了馬腳,被此人發現了。原本計劃踩好點,找偏僻之地動手,這下人直接送上門了。
湛長風,“有了問題,自然要解決,我是來尋求解決之道的。”
絡腮胡.文弱人相視一眼,這家伙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傻了。
絡腮胡洪聲道,“瞧你也是個識時務的,我們也就是求財,你將那三千萬交出來,或可放你一馬!”
“不可,”湛長風寡淡的臉上絲毫沒起波瀾,有商有量道,“你們交出咒師,再補償我三千萬時間損失的用度,我便放過你們。”
絡腮胡氣樂,用力之下整張桌子都化成了碎屑,酒壇哐當落到地上,濺濕了三人的衣角,濃烈的酒香溢散開來。
大堂之內的人圍攏過來,蓄勢待發!
分坐于三條板凳上的人仍舊沒有什么動作,絡腮胡蒲扇大的手掌拍在大腿上,“某在這賭城里經營了數十年,城中遍布眼線,相交者眾多,你若乖乖聽話還好說,否則你縱使今日逃脫,也休想走出城門一步。”
湛長風恍若未聞,“誰是咒師。”
“我是又如何!”文弱人直視著她,“道友敢坐在一位咒師面前,好膽量!”
她見過盯梢者的記憶,當然知道此人就是他們的二當家闞雀子,那絡腮胡就是他們的大當家熊三虎,此時這闞雀子敢直視她,她也就將話回敬了過去,“你也是。”
魂禁!
闞雀子的意識陷入迷蒙,靈魂禁錮,雙眼呈現出呆滯之態。
熊三虎神色一凜,暗里招數已經備好,這人到底是哪來的,居然輕易制住了二當家。
“現下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你是要錢還是要人?”
麻蛋,這家伙打劫打到他頭上了!
熊三虎有多年經營和筑基大圓滿的實力撐腰,縱顧慮你死我活的結局,卻也半分不肯退讓,狠狠一笑,“既然來了,先喝一杯,好好聊聊,拿酒來!”
圓臉姑娘被推搡出來,捧著酒壇子怯怯靠近。
熊三虎從地上撈起兩只未碎的大碗,吐出一字,“倒!”
兩個酒碗被倒滿,他舉臂將一碗伸到湛長風面前,湛長風看了眼里面的酒水,眼眸愈加深邃,沒有接。
熊三虎啐了一口,將碗砸了,另一碗飲盡,又砸了,一把將圓臉姑娘拉過來,按到自己腿上,奪了酒壇,仰頭灌下一口,姿態頗為豪放,渾然不將湛長風放在眼里,“敢威脅我的,還沒出生!你這股狠勁兒倒值得另眼相看,不如加入我們這行,不僅這人可以給你,二當家也可以給你做!”
“你想得挺不錯,可惜道不同。”
“哼,你以為憑你自己能走出寒雪城,連面目都在變換的人,能有什么依仗。”熊三虎摟著圓臉姑娘,將手伸到她的衣領里肆意揉捏起來,眼睛也閉著,好像在聞她的頭發香,那圓臉姑娘羞窘欲死卻掙脫不得,死死咬著牙。
湛長風神色不變,這人看似舉止放浪,卻利用圓臉姑娘擋住了他自己的身體,眼睛也避免了和她的對視,同時他當面對人家姑娘做這種事,無疑也是在向同為女子的她施壓。
不過劫匪窩子里還有這種姑娘,也是奇怪,她多看了圓臉姑娘一眼。
圓臉姑娘徒勞按著胸前作亂的手,視線哪敢往其他地方飄,偶爾溢出的一聲低吟在劍拔弩張的氛圍里投了漣漪,某些不著調的人吹起了口哨,喊道,“不愧是老大。”
熊三虎偷瞄一眼湛長風,卻發現她仿若熟視無睹,暗道碰上麻煩人物了,道上混的就怕這種光腳耍橫還沒有一點同情心的人,呸,這人連廉恥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