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引著路,沒有多說話。
斗士的居所在地下,前面一半石室倒還像個正常的修煉地方,后面一半路鐵門關卡多了起來,石門上也多了焊著鐵條的窗口,從里面望進去,有些是空的,有些鎖著赤身的修士。
原來前面是入駐斗士的居所,后面是契約斗士的居所。
“到了,碩獄在這里。”
九尺莽漢坐在里面的石床上,也是因為百萬級斗士的緣故,倒沒用鏈條鎖著,下身也有穿著褲子,體格強壯,茂密帶卷的烏黑頭發披散在肩上,五官英武深邃,下巴胡子拉碴,生得幾分粗狂,難得的是他望來的那雙眼睛,很透亮,是比較耿直的那類人。
九尺莽漢察覺到石門外有人看著他,便轉頭望了眼,然后又低頭冥思,沒有管其他。
湛長風疑于老兒為什么要找那個人,于是此時看見這個可能人選,便用了透視,筑基小成修為,精氣神在正常范圍內,好像也沒有特殊地方,她加深透視,卻見他的骨骼極大,結構異于常人。
在社學那會兒,湛長風有事沒事就跑去看靈禽,基本將所能見到的生物的內在結構都研究了一遍,何況是人。
所以這是另外一個人種?
“他們關在這里會訓練嗎?”
侍者疑惑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想到這是東家親自交代過來的人,恭敬回道,“私下時時要訓練的,一個時辰后他會去斗獸場訓練。”
“能否提前?”
“啊?”侍者懵了一瞬,“我去詢問下管事,您稍等。”
侍者一溜兒小跑消失后,湛長風出聲問道,“你是否在兩年前,試圖買下一老兒?”
九尺莽漢轉過臉,他顯然記得這件事,畢竟這是他兩年陳詞乏味人生的誘因,“對。”
“為什么要買下他?”
莽漢站起身子,他身量極高,已經超過九尺了,頭將將頂到天花板,仿佛塞滿了整個石室,他走了兩步,又坐了回去,沒有說話。
“他讓我帶你出去。”湛長風又道。
“真的?”他再次站起來,身高的壓迫力襲來,他朝石門走了幾步,貓下身子湊近鐵窗口,“他有沒有跟你說我的家在哪里?”
湛長風略一思,“他說他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你才想買下他的?”
九尺莽漢點點頭,眼皮低垂,竟有幾分落寞。
“那我帶你離開,你當面問他可好?”
九尺莽漢沉默半響,又坐了回去,“勇士,言而有信,十年期限還沒到,我不能離開。”
“如果是賭場自己讓你離開呢?”
“為什么?”他茫然地看著湛長風,很不解的樣子,“我做得不夠好嗎?”
九尺莽漢仿佛受了打擊,憤憤捶了下石床,咔嚓,石床開裂,“勇士,居然被嫌棄了,恥辱。”
湛長風一時沒適應他的這種思維方式,恰好侍者過來跟她說可以提前訓練,便暫停了和他的對話。
有位看守人員打開了石門,“碩獄,今天斗獸場加練,出來吧。”
九尺莽漢沒有多問,彎腰擠出石門,前往斗獸場。
一條地道走到盡頭,隱約聽見咆哮。
看守人員一邊打開鐵門,一邊道,“今天的對手是八百年的爆炎獵虎,不能打死,我們收服它花了不少勁兒。”
“只要它認輸。”九尺莽漢走進里面后,看守人員立馬將鐵門鎖上了。
外面是一個寬闊場地,和一頭八百年相當于筑基修為的妖獸。
爆炎獵虎四蹄踏火,料想是之前受到了某種待遇,此時正暴躁異常,圓睜的獸瞳里閃爍著兇殘的光芒,空氣中爆開烈焰,立刻就要拿這個人類開刀!
九尺莽漢兩手成拳,他的眼神極其冷靜,就像是天生的戰士,苛刻地判斷著對手的實力,計劃著對戰方案。
烈焰劃過,爆炎獵虎等不及了,先一步撕咬上來,而九尺莽漢赤手空拳與它搏斗。
湛長風些微驚異,此人竟如銅皮鐵骨,烈焰燒在他身上,僅是留下一抹焦黑,被足夠拗斷人手臂的利爪抓過,也只是留下淺淡的血痕。
且他沒有使用任何功法,只憑借戰斗技巧,以肉身相抗。
“他一直是這種戰斗風格?”
看守人唏噓,“對,一直是肉搏,東家曾經讓他學功法戰技,這家伙死活練不成,就任他去了,稀奇的是,他什么功法也沒有,修為卻在增長,雖然十分緩慢。”
湛長風隨意嗯了聲,細細分析他的速度.力道,他的力量無疑非常強大,每一拳都似山崩地裂,遠遠超過筑基修士力量的最大值,這可能和他的體質有關,
九尺莽漢趁著爆炎獵虎的空檔,一把抓住它的前腿,高舉后猛然擲在地上,那爆炎獵虎被摔得七葷八素,站了幾次竟沒站起來,齜牙咧嘴朝他怒吼。
他提起右腿狠狠踏在地上,同時一聲叱咤,音之烈,嚇得爆炎獵虎趴伏在了地上。
不是音攻,是“勢”!
平時有人說被一眼嚇到,那一眼就是積久的勢的顯露。然他的勢更加實質化,且戰意沸騰。
在他叱咤出聲時,湛長風看見他的靈魂里冒出了一簇火,差點沒把她的眼刺瞎。
湛長風收回透視,眨了下眼,視線仍有點模糊,自從筑基.魂力大增以來,她還沒碰見過這種情況。果然山外有山。
不管那老兒有什么目的,價值如何,這莽漢她勢在必得。
狂野高效的戰斗技巧.不息的戰意.純粹的肉身力量,簡直像是為神眼量身打造的,她的圖騰祝福若加諸到他身上,絕對如人形兇兵。
天還沒亮,輸不起在趁著其他勢力沒反應過來前接收熊瞎子的地盤,程學山卻在輾轉反側。
程學山此行就是為了游說翁三開加入于慎的私軍,翁三開掌握的武力和財力對于慎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助力。
他本為這次游說做好了長期拉磨的準備,但突然碰上了老人家,而老人家要找的那個人又在金袋賭場,他總不能還沒游說,就先找翁三開去要人吧。
程學山連夜修改游說內容,將方案改得快準狠,爭取在五天,不,三天內拿下翁三開,變成自己人后,要個人就不是難事了。
那人像是獨來獨往的散修,應該不會那么快找到人,并要到人。
他剛想躺下,門被敲響了,“進來。”
“先生,遣去賭場的人傳回消息了。”
“什么!”他蹭得坐了起來,“找到那什么‘玉’了?”
“這倒還沒有,不過我們的人看見賭場侍者引著那個黑衣修士往里面的房間走,我們的人本想跟上去看看,但半路被攔了下來,說里面是私地,閑人不得進入。”
程學山怎么還睡得下去,“你讓人時刻盯著,我現在就去找翁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