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極歸一宗是劍道的源頭,它的支脈分布各星界,宗內隱居的是劍祖的一代.二代.三代弟子,和個別獨自開創出劍脈的后代弟子,俱都是真君.天君和上尊準圣,還有一部分是從支脈來進修的優秀弟子,能待在這里的,基本都是劍道的核心弟子。
數量不是很多,算他一人一座山峰,也未將宗內一千八百座山峰占完。
一座山峰,一位大能,一種劍道。
有不周戰場那會兒妙玄使用過的滄海桑田劍,有遮天劍尊開辟的霸王劍,有名滿天下的文臣劍,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逍遙劍,每一種極意劍道的開辟者都居在這里。
凌霄子不會特意教人學什么劍,他只教一門心劍,弟子從心劍中悟出自己的劍道,就成了自己這脈的師祖,九極歸一宗也就成了天下劍道的源頭。
這日,一座未命名的山峰上多了一位修士,只是專心修煉己劍的劍修們沒有多注意。
也可能是根本注意不到,畢竟還有一名長須老道在。
山中亭里,四季輪回轉換,邊上的瀑布時而婉約,時而奔若驚雷,時而裹上了銀裝,亭中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長須老道說要給她講完剩下一半的道經,然后他便開始講了,洋洋灑灑真意藏,道音妙法諸相顯,湛長風初時還保留著一分謹慎,最后也沉到了那至理名言中。
卻不知,世上已時過境遷。
太陽神帝創造了一個世界,終證皇,是為太陽神皇,辟出了十萬余年來的第一個神朝太昊,十位太陽圣子同現世,光芒與日同輝。
神道風云顯,威名直逼圣地。
但神道也是分好幾個派系的,一類謂信仰神道,一類謂氣運神道,一類謂功德神道,一類曰全神道。
前三種神道顧名思義,便是靠側重信仰.氣運.功德中的某一種來成神的,后一種則都沾了些邊。
側重不同,他們的行事方式也不同。
在中界.大界被各類修士占領的當下,信仰神道很難從修己心的修道者身上獲取信仰,是以一直以來,信仰神道的目標是封閉的小界,用顯示神跡的方式收取小界的信仰。
在小界中,最嚴重的是神道修士之間的爭奪。
氣運神道謀人之氣運,謀地之氣運,謀天之氣運,然后將一界的運道都謀在掌心,成為這一界的天地代言人。如今大多數王朝.天朝,行的都是此道。
此道最典型的特征便是搶名臣名將,征服各界。這和在各界布道的諸道統存在矛盾。
全神道也是多以王朝.天朝存在,不過做事較為溫和。
功德神道算是最嚴于律己的,小到借幫助信徒完成愿望得助人的功德,大到無償救世濟民,和佛道的活菩薩有一拼,從這種角度來說,功德神道和佛道有一定競爭。
太陽神皇創立神朝,最先受到沖擊的不是各道統,而是神道本身,首當其沖的便是其他信仰。
日斗界在風云界域和寒武界域的交界,以此為中心,小界中的太陽圖騰崇拜燎原般蔓延開來,原本占據該小界最高信仰的神道修士能安坐得了?
是歸附,還是抵抗?
另外某些小界不止有神道信仰,也可能有佛門香火,道門廟宇,他們能袖手旁觀?
不將戰爭帶到小界是修道界的明文規定,謀小界的信仰,實際是在謀人心,但如果人心不好謀了,還得打一場,要打,自然是在中界.大界打。
然一個有神皇坐鎮的神朝,尋常小勢力還真不敢對上。
就如那山海界的東臨王朝,它屬于全神道王朝,上能在中界開疆擴土,下能將信仰施于數十個小界,隨著它在小界的信仰被太陽圖騰擠得節節敗退,似乎痛定思痛,想轉型成氣運王朝。
于是,它將矛頭對準了山海界其他諸侯,有一統山海之勢。
沒多久山海界就亂了,各諸侯招兵買馬,要做足軍事儲備。
時年,距小黎界被洪水淹沒已過去七載,祭酒盧一山.長老明睿等人輾轉之下帶著藏云間人馬定居山海,尋無主之地立了一城,千辛萬苦將將以外來人身份在本土站穩腳跟,卻又遇山海戰亂的危機。
藏云間的生死境和脫凡,死的死,離開的離開,元亨和他手底下的一批人隨于慎去了吳曲王朝,君子院的一些高手跟何云天走了。
被吳曲放回來的溫辰和枸桔倒是為新城出了不少力,但新城中長老會議和未明侯.文瀾侯.青嵐侯等舊勢力交織,光為一個城主之位就暗爭了許久,溫辰本就是榮譽長老,以前站的是白痕一掛,眼看著新城穩定下來,他自認仁至義盡,便離城了。
后被斂微請回了商鼎會。
現新城由盧一山任城主,明睿.枸桔和曾經的諸侯們各居要職。
他們這城的勢力弱小,可架不住他們有好些個生死境坐鎮,要是平平安安發展下去,說不定能發展出一個大城來。
不過在本土眾諸侯眼里,與其說它是一個城,不如說他們只看見了那幾個生死境和有實力的脫凡。
在動蕩的前夜,如倉息侯.景耀國就看中了這些人,開出優渥的待遇相請。
這世上,沒有撬不動的墻角,除非你沒撬到點上。
本土諸侯們撬到了點,恩威并濟,引經據典,順帶還幫著分析了一波嚴峻的時事,明明白白告訴他們這沒有根基的小城,在即將來臨的動亂前會崩得跟土雞瓦狗一樣,陸續撬走了好些人。
新城中的重要人物以前都是長老.小諸侯,各自手下跟著不少人呢,撬走一個,走一掛,結果沒出走幾個,新城在動蕩未起前就自己先崩了。
尤其在最近的議事中,明睿提出舉城投奔景耀國。
一來景耀國勢力大,是少數幾個能與東臨王朝直接對抗的方國,二來,招安條件夠優厚,會照顧到每一個歸附的修士。
新城中的修士們多半不想參與到大戰爭中去,他們只想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繼續如往常那般修煉.探險.尋機緣,景耀國愿意接納他們,自然是再好不過。
舉城接受招安,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新城城主府后花園,費用有限,后花園里只擺了幾盆盆栽,配一石桌石凳,幽幽夜風中,盧一山捧著酒碗,牛飲了好幾碗,他想起了曾經的司天監,想起了曾經的藏云澗,想起了那場洪水,痛心疾首,險要掉下淚來。
“受安了也好,也好。”
前長老和前諸侯們為城主之位歸誰爭執不休,誰也爭不過誰,于是城主位置意外落到了他這個冷眼旁觀的人身上,促使他接過這個位置的原因,僅是因為作為祭酒的他,不忍看到藏云澗幸存的修士們無枝可依,流離失所。
但真的看著曾經的長老.諸侯們一個個被人挖走,眼瞧著新建的城分崩離析,心頭的難受一層層疊加,終究是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