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幾個半蒙面人將停尸間翻找了好幾遍,都不見需要毀掉的尸體,朝一人傳音道,“駝都大師,未見目標。”
“尸體在何處?”
湛長風剛解決了兩只怪物,便見一個身穿黑袈裟,手持錫杖,戴著半面具的光頭從樓內出來,他問完,又自語道,“罷了罷了,你死也一樣。”
駝都大師抬手拋起錫杖,錫杖長八尺,轉如風火輪,泯滅了元氣,絞得周遭風聲破碎,如此打將而去。
這時適合無聲襲敵的匕首就用不到了,湛長風抽出了重劍,說來也奇特,這口重劍伴她到如今,竟真的像她曾期望的那樣,沒有缺過口,沒有生過裂紋,忠誠地履行著“不會折斷”的兵器的任務。
她著力劈上襲來的錫杖,腳下的地猛然下沉,裂開一大坑。
錫杖像是不斷旋轉的大圓盤死死抵著重劍,爆出大片火花,湛長風虎口發疼,暗說川斷的手筆大啊,一喊就喊來一位真君。
麻煩的是他們用某種手段斷開了這片空間跟天地的溝通,切斷了本該隨時都能補充的信仰來源,并讓借天象施展的一類神通失效了。
她戰斗多靠九霄雷霆,沒了它,對自己很不利,而且,沒有信仰的支撐,她的森羅地獄施展起來效果會小上十倍不止。何況對方還是真君。
湛長風雙手握著重劍,手臂一沉一頂,將錫杖打了回去,駝都大師接住錫杖,如接小孩扔來的玩具,實力可見一斑。
“菩提樹下人世間,六根六塵不動心,奈何少年多驕,總是欠收拾。”駝都大師假惺惺地感嘆了兩句,手拿著錫杖,周身隱發不祥黑光,舉杖朝湛長風當頭劈去,破碎了空氣,帶起大片真空,仿佛天外惡僧破虛搗來一棒,讓天地都為之失色。
湛長風抬劍格擋,伴著劍與杖相撞,咣的悠長一聲,她腳下的地面足足陷下去了七尺!
一轉純陰骨,魂力帶上了陰寒的純陰之氣,化為浸入靈魂的冰寒之息,空中浮起冷意,凝成一片片雪花,肆意飛舞,猶如凜冬突降。
駝都大師如芒在背,身子一沾上雪花,靈魂就虛了一分,不由露出驚色。
但這雪花,也僅僅是溢出的寒息而已,此時她手中被冰霜覆蓋的重劍才是真正的殺招。
九轉往生訣,一招枉生,送你飛灰湮滅,一招妄生,送你浮生如夢,一招往生,送你地獄相見。
湛長風到現在也只摸到了“枉生”一層,何為枉生,白活而已,既然白活,那就徹底消散吧。
劍不近人,無形之力已穿過軀體,層層削弱靈魂!
駝都大師爆退三丈,念出一串佛咒護住周身,同時翻開掛在脖子里的一面佛像,這佛像是木雕的,頭部還開了一道縫,和煦的神情中滿是詭異。
“心魔佛,心魔佛,請來心魔破你佛!”在駝都大師的催持下,它爆發出暗沉的紅光,一舉罩住湛長風。
湛長風心境無漏,不懼心魔,卻也被魔音淫語干擾了一瞬,就是這瞬間,駝都大師再次持杖揮來,如聚無數惡業的邪器在黑暗中大肆叫囂,痛擊你的身,入侵你的心,將你拉入欲望橫生的快樂之地。
砰砰砰,湛長風撞翻了數堵墻,登時就被埋在了亂石下。
駝都大師縱聲狂笑,他這錫杖不僅僅是用來將人打死的,它是一件寶具的同時,也是一件邪器,被它打到的人,輕則心魔入體墮入邪道,重則心神俱散,剩一空殼!
“新秀第一,名不副實啊。”他大步走向亂石堆,錫杖再次舉了起來,沒死就弄死,死了鞭尸也不失為樂趣。
駝都大師的錫杖又要落下時,他忽感亂石下的人消失了,轉頭,砰!重劍來襲,冰寒之息侵入心肺,白煞了他的臉!
湛長風剛被他一杖敲得差點繃不住地魂狀態,生死境和神通真君在單純的力量層次上著實懸殊。
她既然跟不上去,自然要尋他的松懈瞬息,將他拉下來。
趁他病,削他靈魂!
湛長風連番進攻,生生與他斗了百余招,打得樓屋倒塌,地皮掀飛,滿地坑洼,這片空間像是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到處都是凌厲暴虐的氣息。
天域莫測,雷域懲心,山域縛魂,澤域如陷阱,地火風水破其意志!
她這八極真域匯八種真意,專克制對手的意識心志,再有“枉生”弱其靈魂,讓他心神俱虛,意識渾渾,迫得他露出了一個破綻!
當是時,湛長風貫去一劍,刺中了他半邊脖子,真君的靈骨十分堅硬,他這更是硬如九天玄鐵,劍與頸骨一磨,竟拉出了刺耳聲。
血液噴濺,駝都大師梗著脖子,推出一掌,將湛長風崩開,“嗬嗬,嘶...”
他聲帶破碎,卻笑著捂了脖子發出難聽的響音,暫時凝住了血,
目中發光,惱火又興奮,此子的戰斗意識當真是精細到了秋毫,她的每一招都踩在他發功的當兒,叫他祭不出神通秘術,竟憑此跟他打得不分伯仲!
倒有幾分瘋子的意思。湛長風精神亦有些虛,損耗嚴重,還不待她緩口氣,錫杖已瞬至面前,她橫劍格擋,鏘!爆裂的氣流摧折了一旁立柱,嘩啦,屋檐坍塌。
駝都大師一邊揮動錫杖打開碎石落瓦,一邊朝湛長風奔近,嘴角高高翹起,脖子上噴出的血染了大半肩膀!
重劍與錫杖再次相交,湛長風雙腳在地上劃拉出了三尺見深的長痕,被迫退了數丈,臉色一白,堅持不住地退下地魂狀態,被純陰骨壓制的傷勢統統反饋到了肉身上,這才明顯感覺到肋骨斷了好幾根。
杖風已近,她咽下涌上喉嚨的血,一枚陣石滑到手心,元力一激,化作六重經綸大陣!
沖過來的駝都大師正好闖入陣中,神色一凝,抬杖破陣,卻不想他的攻擊如入水中,除了蕩起一點漣漪外,沒有任何影響。
這時陣輪化出六重虛影,如磨盤般旋轉研磨,壓搓得駝都大師身上爆開一條條血口!
陣輪一轉,血流旋飛,像是要將他身體里的血都抽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