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堅守至如今,當然不是單純為了晝族,事實上,六十年前的晝族底子很弱,人也少,可以說,他們就是晝族本身,若他們要離開,誰也無法去苛責他們。頂點23
說是守著晝族,不如說是在守著某種與自己相關的可能。
可能她還活著,可能這不是晝族的末路,只是一個坎。
湛長風的命魂燈碎了,她在點將臺建的兵團自行交給副團長了,三榜上也看不見她的姓名。
但是.....碩獄身上的圖騰仍在。
湛長風獲地獄神眼,她就是地獄的代言人,是地獄與人間的媒介,她的信徒,從她這里溝通到了地獄神力。若她隕落,信徒也將失去聯系地獄神力的途徑。
所以,碩獄不相信她真正死亡了。他的堅定,也給了花間辭等人一個支撐點,讓他們繼續維持晝族的存在。
可一甲子過去了,湛長風還沒出現,他們也不好將這點猜測四處宣揚,惹個空歡喜。就讓外界以為她隕落了吧。
碩獄和花間辭都沒有再提湛長風,與將進酒談笑著來到了望君山。
剛至,花間辭就收到了余笙的傳音,說是讓她去主殿一趟。
她給余笙說了將進酒來訪的事,余笙稍一沉吟,讓她帶著將進酒一起過去。
花間辭一聽,允許將進酒過去,不像是說正事啊,她還以為余笙要找她談景耀.梁丘的問題呢。
“道友,主殿請吧,余笙也在。”
將進酒笑言,“余道友可真是許久沒見過了。”
他仔細想了想,最后一次見,還是在湛長風的封侯禮上,不過他對余笙也是記憶猶新的,她在蒼莽斗法和風云界域道臺會上的表現都十分出彩,進步速度非常強勢。
“余道友!”將進酒一跨進主殿,朝余笙拱手,轉眼見旁邊還立著一人,朗笑道,“巫道友,二位許久不見了。”
“久違。”
“久違。”
花間辭看著他們寒暄,余光捉到乖巧坐在一旁的幼崽,疑道,“這孩子新招的?”
再瞧死活不出巫谷的巫非魚竟然也在這里,她不由打趣道,“非魚,你要收徒了?”
巫非魚笑得神秘,“我收不收得成,得看你啊。”
剛樂了一清凈的幼崽聽見自己被點名,很是不快,不過礙于他們人多勢眾,只得假裝自己什么也沒聽見,認真地望著面前的果盤發呆。
“看我什么?”花間辭拿起一枚靈果,嗔向余笙.巫非魚二人,“你們莫不是修道修傻了,如此一整顆,怎么讓小娃娃咬得動。”
余笙恍然,“是我大意了,難怪她不要吃。”
她拿過花間辭手里的靈果,切成小塊,用小簽子戳了一塊嫩白的果肉,自然地遞到幼崽嘴邊,“寶寶,來嘗一下?”
花間辭:......我看走眼了,你哪里撿來的女兒?!
將進酒:......兩道友俱在,果然不是為了迎接我的,不過這崽崽骨骼好像很清奇,不知道適不適合練槍。
碩獄:臥臥槽!
他心驚于地獄神力傳來的異樣,和自己心底某種隱現的直覺,眼中迸發出激動,然他半步還沒跨出,腿上就一疼。
他轉頭望向巫非魚:你做什么?
巫非魚似笑非笑。
碩獄又要邁開腿,結果又被巫非魚一腳踢回去了。
好了,他明白了。
碩獄乖乖地站著不動了,只眼巴巴地盯著幼崽。
巫非魚撇了撇嘴,一個兩個的,真出息。
哦,當然,更出息的是幼崽。
幼崽相當習慣被人伺候,咀嚼著余笙喂到耳邊的果肉,還不忘強調,“孤的名字不是寶寶,叫孤殿下。”
巫非魚笑得花枝亂顫,“小寶貝兒,你知道寶寶的意思嗎?”
幼崽沒在腦海中找到相應的解釋,不過結合說話人的語氣,她能分辨出“寶寶”里帶著親近,至于這女人的“小寶貝兒”,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稱呼。
幼崽忙著吃果肉,一點都不搭理這壞女人。
花間辭卻是被余笙的耐心驚到了,好歹也認識了幾十年,她可知道余笙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子,甚至直言小孩是最單純的壞人,可以教,不能寵,明晃晃的性惡論擁護者。
可她現在在做什么,居然一臉真溫柔地喂小孩兒吃東西!
驚得花間辭給她算了一卦,嗯......命中無子。這才正常。
“小家伙兒哪里來的?”花間辭摸了摸幼崽的頭發,試探性地問余笙,生怕她得了失心瘋。
幼崽晃了晃腦袋,還好她摸的是發梢,幼崽才沒有當場發作。
幼崽看看花間辭,發現她一直都沒怎么關注自己,這真的是.....太好了!
就數她最順眼。
幼崽高興之下又多吃了兩小塊果肉,每吃一塊還要望一眼花間辭,余笙發現她的小動作,柔聲道,“吃東西的時候專心點。”
花間辭無言,完了,這位道友的心全系小家伙身上了,別想她回自己的問題了。
“到底怎么回事?”花間辭看向另一個可能知情的人。
巫非魚不負眾望地丟下石破天驚之語,“她覺得她是她的女兒?”
“她?她?她?”將進酒被她們的啞謎搞暈了,“誰?”
“誰?!”比將進酒問得更大聲的是碩獄,碩獄剛要開口,喉嚨一癢,愣是發不出聲了。
會蠱了不起啊.....嗯,了不起。碩獄再次安靜下來,偶爾朝巫非魚投去譴責的眼刀。
花間辭比他們冷靜多了,她仔仔細細地審視著幼崽的面容,從面相來看,確實與湛長風相似。
擺卦一算,竟無結果。
余笙雖一直看著幼崽,卻也知道她的動作,“如何?”
“可能被遮住了,等我回去設了壇再算。”花間辭說完這一句,疑狐,“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嗎?”
幼崽脆生生道,“孤當然知道孤的父母是誰。”
“誰?”
“豈是爾等能知曉的。”
花間辭平了平氣息,小孩子果真不能慣著。
巫非魚出來打了個“圓場”,“既然姐姐們都發問了,你怎么也得透露一個姓,不然你就是沒禮貌.缺禮儀。”
幼崽勉強吐出兩個字,“姓易。”
余笙和花間辭的神色變了,只不過,前者是塵埃落定后的無奈妥協,后者是單純的震驚。
將進酒也已拐過彎了,“我就說她不能有女兒嘛,不姓湛就行。”
“不,湛長風真名是姓易。”余笙掏出手帕擦擦了幼崽的嘴角,“以后,就當晝族是你自己家了。”
幼崽惘然:湛長風.....不是她嗎?
幼崽還沒想明白這都是怎么回事,身子突然騰空被舉上了天,下一息就坐在了將進酒寬厚的肩膀上,將進酒豪氣萬丈地一揮手,大有揮斥方遒之勢,“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義父,誰敢欺負你,我就滅他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