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鴉王的兄弟一現身,觀者嘩然,湛長風從他們激動的語氣中得知,這類是魂兵的最高形態,人兵修為同進同退,武者更是可以借魂兵之力,窺得晉升的秘密。
她一早就發現此界武者的修煉法門與外面不太相同,隨著對魂兵的了解愈多,能肯定,他們的一線道緣,系在了手中兵器上,兵器成了他們領悟自身道的媒介。
這一人,修的是火系功法。
這一兵,帶的是火焰增幅。
他們一同出手,方圓十里都成了洪爐,炎炎火焰扭曲了圍觀者的視線,迫得人睜不開眼。
火鴉王有意將湛長風引到偏僻地,來場毀尸滅跡,順帶造一個搶走天衣逃跑的名目,湛長風察覺他的意圖,很是配合。
所以他們甩開了別人,越打越遠。
火鴉王與他的兄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沒有破綻,一度將湛長風壓到了防守狀態,但等周圍無外人,湛長風也開始展現自己真正的戰力了,至陰之凝作長劍,風雪隨身,一劍枉生,斬其魂!
意外的是,斬魂之力,被人與兵共同分攤了,效果遠不如預想,只輕傷了他們。
火鴉王卻大駭,他活了兩百多年,從未遇見過能直接傷了魂魄的功法招數!
他開始相信,此人的先輩進過龍山并平安下來了,亦或她本身就進過龍山,只有龍山,才可能藏有這種奇異的功法!
火鴉王驚且喜,對她的功法起了覬覦之心,進攻更加猛烈,雙手一展,氣化三千火鴉,隨拳砸出,其勢如天外墜隕,所經處盡為火海。
湛長風不用神通,遮天一劍劃開天地,火海兩分,劍意成千百影,誅他心神魂。
火鴉王和他兄弟雙雙被重創,倒地不起。
她勢未收,背后襲來一掌,掌風特殊,仿佛噴濺的毒液,她頓時警鈴大作,移形換影,撤開數步。
新來的人面目冷漠,姿態高傲,是響云寨門口見過的黑蛇部武者。
火鴉王斂下震驚,換了副如見親人的面孔,“黑蛇的朋友,便是她搶走了天衣,而且你要小心吶,她有詭招!”
他與黑蛇武者的目光一碰,黑蛇武者肯定了他的信口雌黃,冷喝道,“交易衣服.搶奪天衣皆為羞恥事,你如不束手就擒,交出天衣,我便懲處了你這等惡徒!”
湛長風看穿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思緒略轉,想出一計,此時黑蛇武者的攻擊又近了。
黑蛇武者使的是拖字訣,因為赤影等強者,就緊跟在他后面,不過幾十呼吸就會趕到。
但勝負往往只需一瞬,她一道眾生枯骨將看戲的火鴉王化成了灰燼,旋身遞劍,點住了黑蛇武者的喉嚨。
一小股血從劍尖涌出,染紅了脖子,黑蛇武者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懸滿了劍,不小心就會被穿成篩子,不敢亂動,“你想干什么,你可以現在就走,我保證他們不會來追你。”
“那件天衣在你們手里吧,我還有兩件,你們要是愿意,你我就做個交易,不愿,你就是和他一樣的下場,反正我離開了斗族,還能去其他地方。”
黑蛇武者并不將火鴉王的死放在心上,他對她所說的另兩件天衣更感興趣,“好,我答應你。”
湛長風反手給她種下了一個禁制,黑蛇武者怒容,“你對我做了什么。”
“跟毒差不多,等你讓我看到了誠意,我自然會解。”
說話間,赤影和塢祖兩道氣勢若雷霆的身影突臨,塢祖掃過黑蛇武者和湛長風,質問,“這里有人買賣天衣?!”
黑蛇武者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湛長風,朝二者一拱拳,“兩位有所不知,此人乃避世者,前段時間來信說要將祖傳的天衣奉給族長,入我黑蛇部,只可惜缺乏歷練,叫這賊寇與店家聯手將天衣盜走了,這才發生了她不遠萬里追擊賊寇的事。”
“更可恨的是,這賊寇借她的身份到我部族里獻媚,假意從善,謀到了參加部落大會的資格,若無今日一出,真要叫那群匪寇亂了大會。”
黑蛇武者一通顛倒黑白,“解釋了”黑蛇部打點上下.默認匪寇參會洗白的事,也給湛長風強行安了個身份,將她變作了黑蛇部的從屬。
湛長風無所謂。
黑蛇部的勢力還是挺大的,赤影和塢祖就算有疑惑,也不會追根究底,故而收下了這個“合理”的解釋,沒有多問。
回去的途中,塢祖羨艷道,“黑蛇部有福了,又收入了一件天衣。”
“到你我這種程度,等閑天衣穿著也無用,我倒更在意,被黑蛇部請走的那位工兵大師,有沒有研制出屬于斗族的天衣。”
“等大會解釋,不妨去黑蛇部坐坐。”
赤影和塢祖能輕易接受黑蛇武者的解釋,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黑蛇部近幾年來,為了研制出天衣的做法,在暗中用各種條件收購天衣當研究材料,見怪不怪了。
他們這些站在斗族頂層的強者,與黑蛇部也達成了某些協議,所以是期待新天衣誕生的,為此,對其睜一眼閉一眼亦無不可。
等他們走遠了,黑蛇武者問湛長風,“你如何肯交出另一件天衣?”
“當然是等價交換,你在我上龍山之前,準備好相應價值的礦物,我便將它交給你,并替你解開下在你身上的東西。”
“那你得先給我看看你的天衣是什么等級的,我才好估價。”
湛長風找出了一件能抗神通攻擊的法衣,給他感受了兩下。
黑蛇武者臉色鄭重地點點頭,果然是高品天衣,“你是何人,若無歸屬,不如加入我們,請你為供奉也使得。”
她隨口應付,“如果我能從龍山回來,再論此事。”
“那我等著。”黑蛇武者行事不拖泥帶水,為了盡快將這件天衣收入手中,即刻回部族里籌備交易籌碼了。
湛長風對那龍山也更好奇了,不難看出,從龍山流傳下來的所謂天衣,與她的法衣是相似的。
為拿到龍山名額和順帶的建部落令,她終于尋起了目標,不過她沒有濫殺,與其用數量去堆,不如斬一頭絕對能讓她脫穎而出的兇獸。
離狩獵結束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人心也開始浮躁了起來。
“這次的頭幾名,肯定被山水盡.計越.伍時月那些高手收入囊中,我們沒戲了。”
“怎么才三個上龍山的名額,我斗族是最強大的,理應多得些名額,為何要與蒼族人.梵族人平分。”
“聽說山水盡剛殺了頭五百年的兇獸。”
一個隊伍的臨時駐地里亂糟糟的,黃玄怒喝了聲“閉嘴”,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隊伍大部分都來自黃魚部落,黃玄又是少族長,沒人敢觸他霉頭,但等他一離開,嘀咕聲就又起了。
“少族長恐怕拿不到名額了,難怪會氣。”
“那也比我們好,我們這些空有實力沒地位的,只能幫少族長登頂,永遠都沒機會上龍山。”
直樸掃過這些部落人,心中惴惴,他離開湛長風后,就進了黃玄這個團,身為一弱小的脫凡,他的作用是誘餌,雖到現在都沒死,卻換了滿身傷,已沒有多余的力氣撐到結束了。
再這樣下去,他定會死在下一次引兇獸的時候。
直樸內心一陣掙扎,生的壓下了恐懼,一瘸一拐地走向黃玄的營帳。
黃玄平時看一眼這種弱小的流浪人都嫌眼臟,此刻見他敢進自己的地盤,不由起了分興趣,“你找我何事?”
“我,來獻計,您如此強大的人物,錯失龍山名額,實在是不公啊。”直樸按住膽怯,在黃玄意味難明的目光下,說道,“您是黃魚少族長,黃魚遲早是您的,黃魚部落的武者們,也是屬于您的,那他們獵得的獸核,不也是您的嗎?”
黃玄眼睛睜大,驚怒,“你讓我將他們的獸核據為己有?荒唐,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這是對我實力的侮辱,對大會的侮辱!”
直樸承受著他的威壓,兩股顫顫,越害怕,嘴巴越利索了,將醞釀已久的說辭一股腦倒出,“您不只是您,還是部落少族長,為了部落榮耀,您應當忍辱負重,不管用什么手段,贏下名額!”
“黃魚部落的希望在您身上,您怎么能為了一點點受辱的小事,將它給整個部落帶來的榮耀推開呢!”
黃玄被問住了,神色不停變幻,一邊是身為武者的驕傲,對大會的尊重,一邊是這個名額象征的榮譽,以及,接觸大機緣的機會。
不過是從自己的族人那里拿一些獸核,總比說謊這種低劣的行為光明正大吧。
黃玄想要名額,所以他覺得直樸說的有道理,他族人的東西,就是他的。
為了部落榮耀,他要忍受拿取族人獸核充數的侮辱,族人也該奉獻出自己的獸核!
黃玄高興道,“不錯,竟被你講出了一番至理名言,我便令你去宣揚個中意思,替我收來獸核,做得好,我就讓你加入黃魚部落。”
直樸賭對了,再拜而去。此屆大會后,掀起了一股作弊風,此乃后話了。
在黃玄抓緊時間,從自己隊伍里扣獸核時,奪魁人選山水盡帶人追著大地魔熊的蹤跡深入山脈內圍。
一行人兀然見到瀑布立著的模糊身影后,心突突,有種悚然之感。
“我去,咱們是遇到會幻化成人的兇獸了嗎?”一個高瘦的漢子打了個顫。
其他團員心里也是毛毛的,第一時間都想到了有幻化之能的兇獸,畢竟這里是危機重重的巨石山脈深處啊,誰敢一個人進來。
山水盡明顯鎮靜很多,他極力感應,卻像是水滴入了大海,沒丁點動靜,心下驚疑不定,口中斥道,“瞎說什么。”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山水盡想當做什么也沒看見,大手一揮,“走,那頭熊往那邊去了。”
卻在此時,山脈震動了起來,瀑布中探出一顆碩大的龍頭。
他們差點失聲尖叫,那是五千年赤燭龍!
別說神通了,塢祖那級別的靈鑒強者也不敢隨意來招惹它!
“那家伙是人是兇獸不知道,但她肯定要死了,竟惹出了赤燭龍。”
“快走,我們躲遠點,別被牽連。”
山水盡敦促隊伍趕緊跑,半路回頭,卻看見這人的側顏,竟莫名有點眼熟,想了半天,原是廣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湛長風早感應到了他們的接近,也不奇怪他們的逃離。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她與赤燭龍之間的氣氛并無劍拔弩張。
“你壽元快盡了。”湛長風跟它談條件,“我們不如戰一場,你贏了,我就將這瓶能夠助你修煉的萬年鐘乳給你,或可讓你實力更上層樓,突破壽元限制。”
“你輸了,就將獸核給我。當然,你也可以不應戰,我去找其他兇獸。”
這赤燭龍噴出一口龍息,瀑布的水都滾沸起來了,破裂的泡泡中溢散出熱氣,草木化灰。
它的巨目中迸發出光彩,口吐人言,“我為何不應,但條件得改改,我輸了,任你作為,你輸了,就得成我的食物,我看你,比這什么鐘乳強多了。”
湛長風笑道,“可以,來戰吧。”
赤燭龍從瀑布中飛騰起來,沖進了云層中,俄爾,它巨大的頭顱從云層間露出,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的湛長風,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奇怪的人有什么實力。
而它的靈威將天空攪成了陰沉的灰色,引得眾人注目。
赤影和塢祖掠身上空,戒備地望著它,防著它在人族中掀起腥風血雨。
“是赤燭龍,它每五百年下山一次,吃人食獸上千,怎么才過三百年,就又出現了?”
“你看。”塢祖順著它的視線望下去,見到了瀑布邊的人,“又是她,她祖上究竟是何人,拿得出天衣,還敢來招惹赤燭龍!”
二人驚疑時,赤燭龍身體像是利劍一般刺向地面,血口怒張,要將她吞下去。
湛長風也沖向它,第一拳,落在了它頭頂,神軀蠻力不可估量,一把將它砸翻在地,撞斷了大片參天樹!
赤影和塢祖仿佛看見了另一頭五千年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