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藍禮面前的萊昂納多依舊是那一幅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模樣,他用左手拍了拍藍禮的胸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恨你。見鬼的上帝,我恨你恨到骨子里,你知道吧?”但那雙眼睛里慢慢的笑意卻泄露了他此時真正的想法和狀態。
藍禮輕輕頜首,笑盈盈地說道,“我想,我就要成為無數女性的嫉妒對象了,能夠成為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做夢時都會想起的對象,這絕對可以說是夢想成真。希望夢境不要太過/香/艷。”
面對藍禮的優雅從容,萊昂納多終究沒有憋住,歡快的笑容從眼底深處緩緩流淌出來,嘴角也就輕輕地上揚了起來,“放松,放松。那是我的夢境,不是你的。即使場面有些不太恰當,最終不舒適的也是我,你不用擔心。”
“不太恰當?到底是哪種不太恰當?’華爾街之狼’式的不太恰當嗎?”藍禮眉尾輕輕上揚,戲謔地打趣到。
萊昂納多的左手變成了拳頭,重重捶打了藍禮的胸口兩下,“哈!哈!非常好笑。”
藍禮歡笑了起來,嘴角的笑容漸漸平復下去,如同點點星光般落在了眼底,禮貌地說道,“十分遺憾今晚你沒有能夠參與其中。”
這是非常具有技巧的一種表達方法。
自從奧斯卡提名名單公布之后,許多媒體和網友們就紛紛表示,正是藍禮的入圍擠掉了萊昂納多的席位。
人人都知道,這是一種荒謬的說法——即使存在真正的“擠掉”,那也應該是切瓦特埃加福特和克里斯蒂安貝爾聯手擠掉了湯姆漢克斯、福里斯特惠特克,而始終處于追趕者位置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還需要排在后面;更何況,提名席位從來就不存在互相排擠的說法,而是一種良性競爭。
不應該說萊昂納多輸給了藍禮,而應該說“華爾街之狼”在學院公關的這場頒獎季游戲中,沒有能夠贏得足夠多的籌碼讓自己躋身最后一輪的決戰。
但道理歸道理,實際落在個人身上,情況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個中滋味只有自己了解。
三人成虎,當成千上萬個聲音都在重復著同一件事,那么即使是謊言也具備了一定說服力,更何況是頒獎季這種模棱兩可的公關游戲呢?
即使萊昂納多不會心生芥蒂,但也勢必難以做到波瀾不驚。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一下,藍禮也不能百分百地保證自己不會產生任何波動。
因此,當藍禮和萊昂納多相遇的時候,藍禮以一種禮貌而得體的方式表示了自己的扼腕:遺憾的是萊昂納多沒有能夠贏得提名,而不是萊昂納多因為其他人而丟掉了提名;遺憾的是萊昂納多的出色表演沒有能夠得到認可,而不是萊昂納多再次失去了角逐小金人的機會。
如此一來,既正面地回應了關鍵問題,又照顧了萊昂納多的情緒。最重要的是,避免了藍禮展現出“提名者”高高在上的姿態,無論是憐憫同情,還是惋惜遺憾,這都可能居高臨下地制造出不必要的二次傷害——盡管所謂的“傷害”從來就不是藍禮造成的,但他還是保持了自己一貫的翩翩紳士風度。
說話的藝術大抵就是如此,一句話之中,如何避免傷害又如何讓人溫暖,這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萊昂納多沒有細細深想,卻能夠從藍禮的話語和神情之中感受到足夠的情緒,心底那殘留的一點點遺憾和失落也緩緩灑落了下來,沒有消失卻足夠平和,他的笑容微微收斂了片刻,而后再重新綻放開來,“這說明這一次還不夠好,那就等待下一次。”
同樣一次錯過,有些人認為是失敗,有些人認為是挫折,有些人則認為是通往成功道路之上的一次調整。雖然成功學的心靈雞湯總是讓人煩不勝煩,但心態的差異總是能夠給生活帶來更多不同的影響。
“我也等待著下一次。”藍禮一語雙關地說道。
但到底應該如何理解呢:藍禮是在暗示著今晚自己也不是得獎熱門,還是在暗示著萊昂納多下一次提名之際他也期待著能夠交鋒?這就交給聽者來理解了。
萊昂納多微微抬起了下巴,輕輕抿了抿嘴角,意味深長地打量了藍禮一下,而后毫無預警地笑容就這樣綻放了開來,甚至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你知道,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家伙。”那爽朗的聲音引得旁邊不少視線都投射了過來,尤其是女性觀眾和工作人員。
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象真的是難得一見。
不過,在今晚的奧斯卡紅地毯之上,類似的景象卻伴隨著藍禮的腳步而一路上演,成為了好萊塢大道之上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即使是對頒獎季沒有任何興趣的路人觀眾也不得不承認,如此養眼的畫面確實是讓人心曠神怡。
“嘿,藍禮。”
“好久不見,藍禮。”
“這兒,這兒,我剛剛還想著你在哪兒呢。”
“閣下,藍禮閣下。”
“哈哈,終于等到你了。”
紅地毯前半段,“饑餓游戲”劇組被團團包圍在現場無數觀眾的熱情歡呼和應援聲之中;紅地毯后半段,藍禮則成為了所有業內同行們的寵兒,呼喚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似乎每個人都正在等待著藍禮的到來。
事實上,這并不稀奇——在演員同行之中,藍禮依舊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出色口碑,從美國演員工會的提名就可以窺見些許蛛絲馬跡了。
“淑女們,紳士們,我需要借用一下我的男朋友,你們介意嗎?”
藍禮正在和馬修麥康納、梅麗爾斯特里普等人站在杜比劇院的臺階前閑聊著,眼看著宴會大廳就近在咫尺,但他們的腳步卻始終被耽擱下來,不過踏上臺階就可以抵達的目的地,卻一步三回頭地遲遲無法抵達,然后,一個沙啞的聲音就打趣地穿插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笑容滿面地對著所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雙手扶著藍禮的肩膀,轉身就準備離開。
“瑞恩前來解圍了。”
“藍禮都沒有疲倦,你居然就心疼了?”
“顯然瑞恩還有其他打算。”
“嘿,你把藍禮借走了,那我們怎么辦?”
“瑞恩,交換人質,藍禮可以離開,你必須留下。”
來人赫然是瑞恩高斯林。兩人當初在多倫多電影節結識的時候,就曾經以兩個人的緋聞而數次調侃過記者,這些年以來,兩位年輕演員在好萊塢的發展都是順風順水,彼此之間的友誼也越來越穩固,頒獎典禮同框更是常有的事,大家時不時就調侃藍禮和瑞恩兩個人,就好像本阿弗萊克和馬特達蒙的友誼一般。
偶爾,瑞恩和藍禮也自黑一把,小小的調侃往往能夠制造出更多效果,就好像現在一樣。
一片哄笑戲謔聲之中,藍禮的腳步也跟著朝前邁了兩步,但語氣語調卻依舊保持了不慌不忙的沉穩,“稍后宴會廳里見,我們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需要慢慢度過呢。”以一句調侃奧斯卡頒獎典禮太過冗長的打趣,再次引發了笑聲,而后藍禮才收回了視線,穩步前行。
“呼,謝謝。”轉過身之后,藍禮這才低聲向瑞恩表示了感謝,“我幾乎就要開始懷疑這段路永遠都不會結束了。”
瑞恩用力捏了捏藍禮肩膀之上的肌肉,靠近了藍禮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不要轉移話題,為什么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到通知?”
藍禮不明所以,轉頭看向了瑞恩,然后就在那雙眼睛里捕捉到了強烈的不滿和抗議,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不由啞然失笑,但嘴巴之上卻是開起了玩笑,“如果我要結婚了,放心,你肯定是第一批接到通知的對象。”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這個前男友就要大鬧婚禮了。”瑞恩也毫不介意,跟著胡鬧起來,但小小玩笑過后,他就接著說道,“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而是西西弗斯。”
果然是西西弗斯影業。
藍禮露出了一個笑容,“為什么看起來好像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賠錢呢?”投資獨立電影公司絕對不是小事,尤其是現在整個電影市場不景氣和經濟環境不樂觀的狀況下,賠錢是大概率事件。
“哈。哈。哈。非常好笑。”瑞恩卻根本不買賬,“你知道我去年首次擔任了導演,我對擔任制片人一直都有興趣。特別是首次導演作品了解了所有的困難之后。”瑞恩壓低了聲音,在藍禮的耳邊竊竊私語著,視線還時不時地朝著其他人露出得體的笑容,“即使撇開這個不說,藍禮,你也應該選擇相信我,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
“是,我知道,我正在學習。”藍禮沒有分辨,而是誠懇地說道,這讓瑞恩愣了愣——顯然這不是他期待中的答案,藍禮卻接著說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今晚典禮結束之后,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詳談,考慮到大家都如此熱情,也許我應該群發一次郵件,看看所謂的股東大會到底會有多少人愿意前來參加,你覺得杰西卡怎么樣?”
杰西卡查斯坦。
瑞恩愣了愣,“你還沒有告訴杰西卡嗎?”
“你是第二個。保羅前幾天知道了。”藍禮說道,瑞恩的笑容忍不住就上揚了起來,“等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