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鼓點與掌聲相互交錯編織在一起,心跳與脈搏雙雙交融地拉扯著神經,張大嘴巴卻無法呼喊出聲,所有澎湃激/情全部化作雙手擊打的動作,一下!再一下地炸裂開來!甚至可以感受到肌肉的噴薄張力!
“航行(Sail)!”
藍禮雙手扶著話筒,慵懶而滄桑的嗓音在全場轟鳴的聲浪之中撕裂開來,裊裊尾音在心臟與心臟之間、皮膚與皮膚之間跳躍著,危險卻性/感地喚醒疲憊的靈魂,重新蘇醒站立起來,全場五十萬觀眾匯聚在一起,如同頂天立地的巨人一般,在無垠的沙漠之上醞釀著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傲然挺立!
所有視線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藍禮,即使在茫茫人海之中,他的身影也依舊能夠支撐起整個蒼穹。
噔!噔!噔!
旋律與節奏保持著勻速狀態,卻正在悄然加重力量,從物理層面滲透到精神層面,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徹底融入旋律其中,心臟的撞擊就是鼓點、血液的流動就是吉他、呼吸的進出就是琴鍵,最后全部融入擊打雙手的動作之中,化作一闕潺潺流動的旋律,在颶風之中湍急洶涌起來,咆哮聲震耳欲聾!
然而,那股傲視宇宙的強大能量卻匍匐在藍禮的腳下,如同坐騎一般,在藍禮的指揮下越飛越高,獵獵風聲在耳邊激蕩著,渾身上下所有毛孔完全打開,然后……揚帆起航!
“這就是我示愛的方式,只能在腦海之中浮想聯翩因為,寶貝這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ADD)。”
沙啞而滄桑的嗓音似乎沒有花費太多力量,卻帶著一股隱藏其中的韌勁,纏繞在旋律之中寸寸迸發出來,隱藏在聲音里的痛楚與苦澀沒有保留地釋放出來,一字一頓之間的重量勢若千鈞地狠狠撞擊而來。
“這就是天使正在哭泣,都怪我病態的驕傲,寶貝著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
生命與生活,從來都不簡單。
沒有人承諾,懷抱著夢想就能夠見得輕松簡單起來,生活依舊是生活,布滿荊棘,選擇放棄和妥協并不容易卻也沒有什么值得洋洋得意,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堅持與信仰,沒有必要因為他人的將就顯得自己高高在上,同樣也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堅持就恐懼他人的眼光,生命,那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
絕對不會因為困難就停下腳步,絕對不會因為堅信就繳械投降。
張開雙臂乘風翱翔,在踽踽獨行的道路上,他們終究會找到自己的伙伴。
每一個現在都會成為過去,每一個當下都會構建自己的未來,在生命的有限長度之中,沒有時間恐懼也沒有時間猶豫,每分每秒都可以成為開始!即使是疾風驟雨、即使是山崩地裂、即使是驚濤駭浪,也必須揚帆起航!
一往無前!不可阻擋!永不停歇!飛蛾撲火!粉身碎骨!
生命是如此短暫,即使終點早就已經注定,他們也將站立著迎向屬于自己的結局,張開雙臂擁抱死亡!
從“又一道光”開始,到安可曲的登場;從“堂吉訶德”到“伊卡洛斯”,從藍禮霍爾這名演員到堂吉訶德頻道和先驅村莊音樂節,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在挑戰,時時刻刻挑戰著生命的極限,綻放出萬丈光芒!
航行!
如此簡單卻如此深刻的歌聲,點燃星星之火,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廣袤無垠的荒漠之中點燃一個火把,然后從一到五十萬,星星點點地點亮整個世界,吹響揚帆起航的號角!從現在這一刻開始!
簡單到極致,也純粹到極致,在藍禮真摯而深刻的演唱之中,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每個人都能夠在那恢弘激昂的旋律之中尋找到自己的身影和靈魂,朦朧的視線迸發出一個個光斑,全速前行。
啪!
擊打著!跳躍著!
哭泣著!狂笑著!
幸福著!悲傷著!
沒有人能夠例外。
“或許我應該大聲呼救,或許我應該自我了斷,寶貝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
生活,如同陸地行舟,每一步都充滿無數挑戰與艱險,他們必須背負著難以想象的重量舉步維艱地前行著,攀登高峰、穿越叢林、深陷沙漠,數不勝數的障礙與門檻橫亙在前進道路上,每一次邁步都消耗著所有精力,在某一個瞬間就可能松開雙手,然后……粉身碎骨。
夢想,僅僅只是讓生活變得可以忍受。
沒有人能夠保證事情會好轉,沒有人能夠保證夢想會實現,也沒有人能夠保證終點會是一個世外桃源——藍鳥歌唱、美酒流淌,但至少,內心深處依舊在堅持著自己。
亦或者是,自我了斷反而會更加簡單?
“或許我是個怪胎,或許我沒有認真傾聽,寶貝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
在場每個人都是如此。
怪胎。
在主流社會沒有能夠找到自己一席之地的怪胎,被排擠、被遺忘、被放棄的怪胎,于是,他們站在了印第奧沙漠里;于是,他們來到了世界盡頭;于是,他們如同孩子一般淚流滿面,卻依舊堅持擊打雙手。
生活,太難太難。
“航行!航行!航行!航行!”
當他們以為孑然一身,當他們艱難踽踽獨行,當他們逃離現實生活,當他們褪去武裝盔甲,當他們重拾前進希望,當他們發現赤子之心……抬起頭,他們發現了彼此,也發現了自己,就在這片荒漠之上。
他們,不是孤獨的。
即使是陸地行舟,那又如何?
現在就開始航行!吹響號角、滑動雙槳,一步一個腳印地持續前行,就算前路漫漫,就算翻山越嶺,就算荊棘密布,他們也絕對不會放棄!
拒絕繳械投降!拒絕自我了斷!拒絕委曲求全!拒絕碌碌無為!拒絕忍氣吞聲!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航行!
從“不枉此生”到“航行”,慷慨激昂的情緒完全炸裂開來,直到此刻,他們終于徹底明白先驅村莊音樂節的靈魂,也終于真正明白“伊卡洛斯”的精神,就好像他們現在正在做的一樣:
高高舉起雙手,擊打雙手,然后……航行!
剝離花哨的編曲,拋棄繁復的歌詞,一切的一切都回到最簡單也最原始的狀態,卻迸發出了成倍的力量。
然后,旋律就變得溫柔輕盈下來,只有那清澈的鋼琴鍵音在跳動著。
藍禮跟隨著旋律輕輕搖擺著,閉上眼睛輕聲哼唱著,就如同搖籃曲一般,“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暖洋洋的歌聲宛若一道金色陽光,徐徐灑落下來,驅散四周的黑暗,漫天璀璨星辰也跟著越來越明亮,靈魂深處似乎可以聽見藍禮的呢喃——又或者是自己的低語,“或許我應該大聲呼救,或許我應該自我了斷……或許我應該大聲呼救,或許我應該自我了斷……”
那仿佛催眠一般的歌聲在內心深處響動著,全場所有人都跟隨著旋律輕輕左右搖擺著,如同著魔一般。
難道,他們真的應該這樣做嗎?
情緒就這樣緩緩沉淀了下來,哀傷與苦澀在舌尖泛起漣漪,卻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藍禮的嘶吼聲就再次爆發出來,
放棄,不是答案;航行,這才是。
歌曲進入了一種沒有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點綴的狀態,就連歌詞也返璞歸真,只有藍禮在淺吟低唱之中哼著“航行”的音調,那渾厚深邃的嗓音拉扯出了磅礴氣勢,瀕臨破音邊緣的沙啞在耳膜之上磨蹭出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就好像穿透層層保護直接觸碰到了靈魂,然后就開始打顫,一個接著一個。
停不下來。
沒有點綴,也不需要點綴,藍禮的演唱賦予了整首歌曲最飽滿最豐富的靈魂,從“太平洋戰爭”一路走來,從“堂吉訶德”一路走來,從演員一路走來,所有的所有從零開始,經歷狂風驟雨卻依舊沒有迷失方向,那種堅定與熱情,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引發出靈魂顫栗的狂潮,如同暴雨一般傾斜而下。
根本停不下來!
藍禮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聚光燈之下,如同“醉鄉民謠”的勒維恩戴維斯一般,靜靜地用自己的嗓音講述著故事,完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裝飾,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打動在場每一個人的靈魂,然后激/情就這樣井噴!
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跟隨著藍禮那歷經滄桑的嗓音一起跳躍著,就這樣原地跳躍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搖擺著、跳躍著、歌唱著、舞蹈著,笑著笑著就哭了,滾燙滾燙的淚水打濕了凍僵的臉龐,卻依舊拒絕停止動作,只是忘乎所以地舞動著,就希望這樣舞蹈到世界末日,迎接死亡的來臨。
聽,那是心臟正在跳動的聲音,五十萬人的心跳之中,卻能夠準確無誤捕捉到自己的心跳,還有藍禮的心跳,跳動著、甩動著,然后……再次擊掌起來。
啪!
從零零散散到驚天動地的擊掌聲完全匯聚起來,藍禮的嗓音更是推向極致,再次爆發出更高的能量,一句“航行”如同龍嘯九天一般地持續攀升,點亮一盞燈塔、點亮一顆北極星,指引著每一位孤獨者在黑夜之中前行的方向,即使是陸地行舟也甘之若飴。
樂符,那是唯一一件黑暗所無法奪走的東西。
注:航行(Sail——Awoln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