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禮?”內森站在酒店房間的臥室里,看著衣柜里琳瑯滿目的服裝,只覺得眼花繚亂,呼喊了一聲,卻沒有聽到藍禮的回應,不由再喊了一聲,“藍禮?”安靜下來,仔細側耳傾聽一下,一點聲響都沒有,他不由快步走了出去,進入大廳,然后就看到
穿著浴袍的藍禮,躺在沙上,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濕漉漉的頭還在滴水,剛剛洗澡沐浴完畢之后,就連頭都沒有來得及吹,微微泛紅的臉頰依舊殘留著沐浴過后的緋紅以及早晨起床之后的慵懶。
站在原地,內森啞然失笑。
每天早晨,離開被窩都是一項挑戰,尤其是寒冷的冬季,過去三個多月來,“明日邊緣”的拍攝日程都是正常上下班的模式,拍戲就好像正常上班族一般。每天的拍攝工作都是如此辛苦,堪稱是體力和經歷的較量;而拍戲之外,藍禮還需要進行武術基本功的訓練,然后背誦次日的劇本以及拍攝日程,根本沒有休息時間。
偷懶的演員,有偷懶的拍戲方式;勤奮的演員,有勤奮的拍攝方式。
好不容易,“明日邊緣”終于殺青了,但隨后又來到了柏林電影節,緊鑼密鼓的宣傳日程,甚至要求更早起床,而且日程密度之滿可沒有什么上班下班之說,六點起床之后,在采訪結束之前,即使通宵,工作也必須進行下去。
內森是知道的,睡覺對于藍禮來說是多么大的誘/惑。
知道歸知道,但內森還是不得不打斷藍禮的美夢,今天還有一整天的日程在等待著呢。“藍禮!”內森猶如驚雷一般的聲音炸裂開來,然后就看到藍禮重重地將腦袋埋到了沙抱枕里,一副不想要起床的模樣,內森著實是忍俊不禁。
“說吧。”藍禮的聲音悶悶地從抱枕里傳了出來。顯然,內森剛才的呼喊,藍禮也是聽見了的,只是假裝沒有聽見罷了。
“呃,我是想問,今天選擇哪套衣服?”內森指了指身后的臥室,隨即才意識到,藍禮依舊埋在抱枕里,根本就看不見,“出之前,伊頓制作的那些標簽,全部都弄亂了,根本無從識別。下次,最好還是把標簽放在口袋里,這樣就不會掉出來了。藍禮?你可以呼吸嗎?”
藍禮沒有回應。一秒,兩秒,三秒。他重新坐直了身體,肩膀稍稍挺直了起來,那慵懶的姿態正在一點一點消散,重新恢復了平時一貫的禮儀,不過眼睛依舊緊閉著,“伊頓一共準備了四套……不對,五套正裝,留在映式和之后的新聞布會穿,我沒有記錯的話,羅伊是不是說了還有一個晚宴?那些正式場合,穿著正裝就可以了。”
經過幾次合作,藍禮現在正式聘用伊頓多默作為他的個人造型師。
所謂的造型師,工作其實并不簡單。
每一周或者每兩周,他們就需要游走于巴黎、米蘭、紐約、倫敦、東京等時尚名都,不斷挑選、瀏覽、擴充自己的服裝收藏;其次,各大品牌推出新一季的宣傳目錄,又或者是私人設計師品牌出現了新品目錄,在正式上市之前,他們就需要進行第一輪篩選,提前預定心儀的設計;再次,每一次時裝周、每一期時尚雜志,乃至時尚界頂級編輯、設計師的私人派對,他們也都必須出席,不斷更新自己的時尚倉庫。
通過這些工作,造型師需要定期更新自己合作對象的衣柜,多則兩周一次,少則一個月一次,包括正裝和私服,包括服裝和鞋子,還包括眼鏡、帽子、胸針、袖口等配飾……
如果是女藝人,那么還有值得推薦的珠寶不是由造型師提供,而是造型師推薦品牌以及款式,然后看看藝人是否足夠資格,讓珠寶商提供贊助,不夠資格的話,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如果是男藝人的話,則是手表頂級手表的價格,比起珠寶來說也不遑多讓。
作為倫敦上流階層出身,伊頓最大的優勢不在于人脈,而在于眼光。對于藍禮的氣質和品味,伊頓抓得十分到位,往往能夠推薦最合適的設計。
當然,藍禮自己從小也是接受相似教育出身的,即使他不會設計,對于搭配卻頭頭是道真正的貴族應該清楚地知道,什么服飾是得體的,什么搭配是恰當的,什么顏色是忌諱的。這些素質和底蘊,看不到,也摸不著,而且有錢也學習不到,卻組成了氣質的一部分。
上述工作,僅僅只是造型師的日常工作而已。像柏林電影節這樣的特殊場合,他們還需要隨時更新相對應的正裝;如果是奧斯卡頒獎典禮,女藝人可能提前三個月就要開始準備了,造型師們的對決,那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這一次柏林之行,伊頓準備了五套正裝,還有十套私服。要知道,藍禮僅僅只是在這里停留四天而已。不過,藍禮的行李已經十分收斂了女藝人出席戛納電影節時,僅僅是衣服,八個到十二個箱子只是正常水平而已,瑪利亞凱莉的私人行李足足可以達到二十一個箱子。而且都是大箱子,不是小箱子。
“今天穿著私服就好。”藍禮沉吟了片刻,似乎正在回想,伊頓到底準備了什么衣服,“煙灰色的襯衫,黑色牛仔褲,然后還有海軍藍的風衣,那套就可以了。”
內森懵懵懂懂地回憶了一下,然后確認了一遍,“你確定嗎?今天可是新聞布會……”
藍禮沒有回答,只是閉著眼睛,輕輕收了收下頜,瞌睡蟲似乎還沒有完全離開;內森沒有再多說什么,轉過身走向了衣柜,開始整理藍禮今天的服裝。
作為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柏林電影節在世界范圍內的地位都非同小可,規格和排場自然不簡單。
一部競賽單元的電影作品,正式上映之前,官方舉辦一場新聞布會,劇組還會舉辦一場非正式的記者采訪,然后開放一些簡單輕松的采訪;接下來是正規的映式、記者見面會、觀眾見面會、映結束之后的訪談會;再是媒體密集采訪時間。
短短三天、四天之內,熱門影片的采訪可能過兩百個,冷門影片的采訪也至少有六十、七十個以上。這還是柏林這樣“清冷”的電影節,熱鬧非凡的戛納,絕對只多不少。這也是每一部作品都渴望擠進三大電影節的原因,宣傳效果顯著,而且是當仁不讓的國際舞臺!
如此規格,即使是多倫多、圣丹斯、特柳賴德也無法比擬。
不過,歐洲電影節卻始終藝術為先,尊重每一位藝術創作者,反而是對禮儀、規矩沒有太多要求。就連閉幕式暨頒獎典禮,三大電影節都沒有硬性規定,必須身穿西裝晚禮服才能出席,不少演員或者導演可能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襯衫,直接就走上紅地毯了。
至于新聞布會,就更是如此了。
今天上午九點,“脫”將舉行登6柏林的第一場新聞布會。藍禮沒有選擇正式的禮服,而是選擇了相對舒服輕便的私服;不過,組委會將新聞布會安排在如此早的時間段,藍禮也表示一臉懵逼。
“咿呀”,酒店房間門被推了開來,伴隨著腳步聲,羅伊的聲音響了起來,“是的,擺放在客廳餐桌旁邊就可以了,謝謝。嘿,你還沒有更換衣服?型師和化妝師還有五分鐘就到了,你確定不要開始準備起來嗎?”
不過,羅伊對藍禮也已經足夠了解,雖然提問了,卻沒有奢望得到回答,轉過身,掏出錢包,支付了小費,感謝了推送東西進來的服務生,再次說道,“謝謝。”然后走到了餐桌旁邊,安坐了下來,“一大清早,就有人送來了禮物,專門送給你的,你不好奇嗎?”
“……”這是藍禮的回答。
羅伊輕笑地搖了搖頭,“一份正統的英式傳統早餐,一束……馬蹄蓮?”羅伊的聲音微微揚了起來,不太確定,為什么會有人選擇馬蹄蓮作為禮物,“然后還有一塊晚禮服方巾。同時還附上了一張卡片,你確定不看看嗎?也許,這是哪位愛慕者贈送的呢?”
藍禮嘴角的笑容輕輕扯了扯起來,流露出了一抹無奈和戲謔,“你可以打開卡片看看,沒有什么內容,署名應該是’agh’。”
羅伊的表情有些怪異,好奇地歪了歪頭,認認真真打量起來。因為,這份神秘禮物顯然是今天上午才突然送過來的,酒店所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一份貴客用電話預定了相關禮物,并且提出了嚴苛而詳細的要求,他們僅僅只是執行而已;也因為,藍禮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完全沒有看到推車上的禮物,卻能夠直接作出如此準確的判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到了肯之后,羅伊拿起了花束上的卡片,打開來一看,上面赫然是鋼筆手寫體,只有兩行字。
“最親愛的。
羅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了看卡片,再次看了看藍禮,“老實交代,這是不是什么暗號?還是什么秘密?”
藍禮輕笑出了聲,“如果我說,這是不懷好意的道歉禮物,你相信嗎?”然后,藍禮就睜開了眼睛,沒有理會一頭霧水的羅伊,徑直走向了房間。羅伊忍不住揚聲呼喚了一句,可是藍禮卻沒有解釋的打算,“不是說型師和化妝師還有五分鐘就到達了嗎?”
藍禮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間里,只留下羅伊一個人坐在原地,滿眼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