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王和王壑剛到院外,便聽見少女們青春活潑的頑笑聲,霎時心頭艷陽高照;等進來,看見在庭院游廊間往來穿梭的姹紫嫣紅、嬌俏裊娜的身影,王爺進屋后,發現王妃臉上愉悅的笑容,心情更好了。
王壑雖樂見其成,卻也未喪失應有的警惕。他一邊盡陪同接待之責,一邊參與其中,免得李菡瑤等人與白虎王勢力太過親密,發生意料之外的不測。
如此一來,他便要分心兩地。
臘月二十八,他匆匆回城。
京城中尚有廢帝殘余勢力,眼下他和謹言既要警惕保皇黨的反撲,又要籌備新年新政以安定民心,各項事務繁雜。他打算除夕那天先在基地陪白虎王和李菡瑤等人過年,吃了早年飯后,再進城與家人團圓。公務方面,他委托了謝耀輝輔助張謹言;家務方面,他委托大姐梁朝云。
梁朝云忙告訴了祖父母。
王諫并無二話,眼下昏君剛去,亂局未定,該以公務為先;王老太太卻問這問那。
梁朝云只得將實情說了。
張、王兩家人聽說又是李菡瑤,竟派人炸了軍火研制基地的工坊,各人反應也難一一描述。
且說基地這邊,臘月二十九,農歷除夕,李菡瑤正開心要與王壑共度年關,忽被不速之客打斷。
來人是王墨、張菡、王均。
王墨上次被觀棋算計,導致謹言誤會,有口難言。得知王壑回城,她在王壑院里等到半夜,終于等到王壑回家。她將自己與世子和“李菡瑤”之間發生的事告訴王壑,一方面澄清自己并未離間世子和“李菡瑤”的感情,另一方面懇求王壑給她一個機會,說她也想像李菡瑤一樣出來做事。
她道“李菡瑤能做的,妹妹也能”
王壑沒想到還有這段曲折,怪不得“李菡瑤”沒留下來陪世子,不等世子痊愈就離去了。
他一面打量王墨,一面在心里掂量這個堂妹的品性和資質。他離家七年,家中人事變遷,長輩們的性格他好歹還記得一些,下面的弟妹紛紛長大成人,長成什么樣子他卻完全不知。這其中又以姐妹們更陌生。比如王墇,行事完全超出常理,令他不可思議、痛心疾首。再加上鄢苓的自作主張,王壑感到自己對內宅女人了解太少,為了管理家族,須得留意她們,以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再者,他想到了母親梁心銘,還有李菡瑤。他由衷希望王家能再出一個梁心銘,出一個能媲美李菡瑤的姑娘;當然能出兩個更好,三個也不嫌多。
所以,他得給王墨機會。
還有,對妹妹也要盡兄長的責任教導和培養,以免再發生王墇那樣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人倫慘劇。
因這幾點,他認真對王墨道“你既希望世子遂心如意,那天晚上便不該攆李姑娘。你明知不可能逼迫她就范,又何必提醒她與世子間隔著鴻溝”
王墨急道“我擔心將來”
王壑搖頭道“若我們誠心善待她,她將來還要背棄世子,世子又怎會留戀她必然決絕。那便不是你的錯了。世子也會發現你的好,你未嘗不能得償所愿。若她不舍世子,成就了這段良緣,你也有一份功勞,世子一樣感激你,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滿心怨念。或者你私心里根本不愿他們有好結局,有意阻攔,你還不自知。”
王墨便怔住了。茫然了一會才道“二哥哥說的對,真是我私心在作祟,還自以為對世子好。”
王壑見她肯正視自己內心,且態度真實,心里對這個妹妹多了一分欣賞。因道“事已至此,妹妹不必再自責,以后謹慎些。眼下妹妹想要做什么”
王墨便道“大姐姐幫江家人診治,我想跟大姐姐一道去軍火研制基地,探望李姑娘的丫鬟。就是那個觀棋。”
王壑道“妹妹的用意是”
王墨便振奮道“二哥哥,你雖天縱奇才,然男女有別,姑娘家的心腸你未必能了解得透,不如讓妹妹從旁協助你。我們女孩子在一處,說話也便宜。”
王壑便沉吟起來。
最后,他答應了。
王墨歡喜極了。
這事被王均知道了,嚷著也要去。王均一嚷,張菡等姐妹也知道了,也都說要去。
王壑道,軍火研制基地豈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眼下白虎王坐鎮基地,未必肯徇私。他指了王墨、張菡和王均三人跟他去,其他人一律都駁回了。
前日梁朝云去基地是經過白虎王允準的,這次王壑帶弟妹去,自然也要請示王爺。
除夕這天,白虎王鄭基依然沒閑著,帶著鄭若男巡查軍火研制基地的所有工坊。
這便是他的私心了。
他既然已經允許女兒跟著李菡瑤打天下,李菡瑤能不能奪得天下他并不關心,但鄭若男絕不能在逐鹿天下的過程中泯然眾人,必須大放光華,才不負他白虎王的名頭,也不枉他對女兒的期許和縱容。
他不知自己在西疆這些年,鄭若男對機械和軍火研制學到了什么程度,便借著巡查軍火研制基地各工坊的機會,摸摸女兒的底子,再因材施教。
他并不怕人說他徇私,他女兒雖然已經投靠了李菡瑤,但李菡瑤剛讓江家把最先進的機器驅動車輛制造技術無償轉讓給軍火研制基地,他怎么就不能教女兒一些技術眼下雙方聯手,計較不了許多。澤熙原來還在基地做事呢,按照律法,叛變的人都該殺,王壑不還是任其投靠李菡瑤了,所以他泄露軍事機密也不算什么。
王壑派人來請示他的時候,他正跟女兒在火炮制造區的某工坊內看大靖最機密的火紙呢,聞言下意識就要拒絕,然目光落在桌面圖紙上,想起自己正在干的事,心頭掠過一絲絲的心虛,忙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故意蹙眉想了想,才微微點頭,表示同意了。
王壑便帶弟妹們進來了。
于是,李菡瑤得見未來小叔子和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