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海沖朱雀王躬身施禮,道:“月皇讓下官帶話給朱雀王,想請王爺去半月書院講解兵法韜略。”
周黑子失聲道:“她真敢想!”
眾人也紛紛譴責月皇妄想。
朱雀王神情冷然,正要一口回絕,謹海搶道:“主上說,王爺看在月皇奔馳萬里馳援北疆、送糧送衣的份上,定會答應。主上還說,月皇巾幗不讓須眉,兼有男兒的勇氣和胸襟,王爺乃凜凜大丈夫,自然不能被一女子比下去。不過是講解兵法,又不是叛國,有何不能應的!”
朱雀王:“……”
他還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于是道:“本王應了。”
其他人再無話,只覺憋屈。
謹海松了口氣,剛才虧得他機智,搶先開口,不然等王爺拒絕了他再拋出這番話,那時王爺進退兩難,答應丟臉,不答應更丟臉,這事就麻煩了。
謝相見氣氛沉悶,咳嗽一聲,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問謹海:“怎么只你回來了,聿真呢?”
謹海道:“聿真與黃大儒相認了。”
謝相一驚,忙問:“然后呢?”
謹海誠實道:“他向主上請罪,說忠孝不能兩全。主上吩咐他,好容易父子團聚,正該聆聽父親教誨,并盡人子之道。”
周黑子道:“所以,他不回來了?”
那語氣,很不可置信。
謹海點頭道:“不回來了。”
有人問:“該不是假意投誠,留作內應?”
謹海道:“主上命他全心輔佐月皇,不可身在曹營心在漢。”
周黑子道:“就是說,主上把他送給月皇了?”
謹海道:“是。”
周黑子:“……”
主上心深如海,他真猜不透。
李菡瑤正在半月書院。
午飯后,謹海求見,傳話說謝相要見王壑。李菡瑤一口答應了,絲毫沒為難,只派人告訴父親一聲。
反倒在聽說東郭無名為首,領著唐筠堯、張謹言等一批年輕官員來找她談判時,來了興致。
她問謹海,都來了些什么人。
謹海如實回了。
李菡瑤聽罷,杏眼滴溜溜一轉,含笑想了一會,側首對聽琴吩咐道:“去告訴鄢大人,就說朕的旨意,命她帶領觀月長公主和江姑娘——就是如藍表姐,接待使團,與東郭大人他們談判,一切都由她作主。”
聽琴道:“是。”
忙去傳旨意。
謹海很意外。他還以為李菡瑤要親自去應付東郭無名呢,沒想到卻派了這樣幾個女子去。
聿真也疑惑,問李菡瑤:“鄢大人和觀月長公主都厲害,愚兄是見識過的,江姑娘能行么?”
他疑惑:難道月皇妹妹也徇私?
這正是謹海也困惑的地方。
因王壑特別推崇李菡瑤,說她會用人,因此他二人便盯著李菡瑤調兵遣將,想看出玄機。
結果,自然是沒看出來。
李菡瑤瞅著聿真道:“師兄瞧不起表姐?”
聿真忙搖頭道:“不不不!愚兄正想請教她有何長處,能得月皇妹妹委以重任。”
李菡瑤道:“朕這個表姐特單純,心思通透,藏不住話,但在朕眼里卻是大巧若拙。東郭無名心思深,派她去應付,可化繁為簡,再合適不過。反倒是鄢大人,才學雖不輸東郭無名,但在東郭無名面前未必能占到便宜。”
聿真:“……”
謹海:“……”
真的假的?
他倆都想去瞧瞧,江如藍如何跟東郭無名談判;至于觀月長公主,不用問,是用來對付張世子的。
然而,書院有更大的熱鬧。
魏奉舉和孫女魏若錦匆匆趕來,說周昌、孔夫子等人率領許多文人士子來勢洶洶,不知做什么。
“恐怕來者不善。”
李菡瑤慎重道。
謹海和聿真見謝相、東郭無名都沒能引起月皇重視,反倒是一群文人讓她如臨大敵,預感這里不會平靜,也不去看江如藍的熱鬧了,都留了下來。
就這樣,三臺大戲在不同的地方,同時拉開帷幕,使這炎炎盛夏更添了火熱的激情。
先說鄢蕓和東郭無名這邊。
鄢蕓接到李菡瑤的口諭,將談判地點定在書院隔壁的江南織造局。她一面派人去請江如藍和觀棋,一面帶著胡齊亞送給她的五十藤甲軍,擺開陣仗迎接東郭無名等人。待東郭無名一行人到后,將他們迎入大堂。
堂上,早擺下六張花梨木大書桌,拼成一張更寬大的桌案,鄢蕓將東郭無名他們讓到左邊落座。
她則在上首主位上坐了。
侍女上茶后,退下。
鄢蕓笑對東郭無名道:“東郭大人請——”
東郭無名客氣道:“鄢大人請——”
趁著喝茶之際,雙方互相打量,看看今天面對的都有哪些對手,知彼知己才好開戰。
東郭無名見對方除了鄢蕓,再沒夠得上分量的角色,暗暗放心——鄢蕓,他還是不懼的。
正在這時,觀棋和江如藍進來了。
同來的還有姬瀾薰。
江如藍聽說她是女扮男裝的,很是高興,熱情地跟她打成一片。兩人廝混了一上午:江如藍問姬瀾薰,哥哥是如何抄了鎮南侯老巢的;姬瀾薰則問月皇成長的經歷,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歷,她都感興趣,說是要學習。
午飯后,兩人談興不減。
正在這時,鄢蕓派人來請。
江如藍聽說請她去談判,還是跟東郭無名為首的昊國使團談判,大喜,對姬瀾薰道:“走,一起去。你不是要學月皇么,從現在開始學。瑤妹妹常教我說,要多歷練。咱們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壞就壞在被關在內宅,少了見識和歷練的機會。今個談判的機會你可別錯過了。”
姬瀾薰隱隱雀躍,又遲疑道:“我去合適么?”
江如藍瞪眼道:“怎么不合適?月皇都要重用你了,不過為了名分才讓你先進書院,參加科舉,取個功名。瑤妹妹常說,讀書可不能讀死書,要多歷練。既有這樣的見識機會,為什么不去?橫豎將來你做了官也要跟昊國人打交道,提早見識一下官場險惡,對你只有好處。”
李菡瑤做了女皇,她還不習慣改變稱呼,想起來就稱“月皇”,想不起來就叫“瑤妹妹”。
姬瀾薰見她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失笑道:“并非不敢去,而是沒有月皇旨意,私自去了怕不合規矩。”
江如藍道:“這有什么難的。我幫你去請旨。”
說著讓人去請示李菡瑤。
李菡瑤自然是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