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華急忙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很快把趙麗娟送去了醫院。
趙麗娟被送進手術室,錢文華焦急地在外面等著,一方面她希望趙麗娟的孩子保不住,畢竟那很可能不是自己兒子的孩子,留住只會覺得膈應。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趙麗娟有事,畢竟她現在是自己的兒媳婦了,以后還要靠她替吳家傳宗接代。
吳洪宇那個樣子肯定是再娶不到別人了,她只能牢牢抓住趙麗娟。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推著趙麗娟走了出來。
“醫生,怎么樣了?”錢文華忙問。
“孩子沒保住。”醫生搖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
“那我兒媳婦呢?她的身體怎么樣?有沒有損傷?”錢文華著急地問。
醫生有點意外地看了錢文華一眼,心想這婆婆還不錯啊,沒特別關心孩子流掉,倒是關心兒媳婦的身體,于是點了點頭,“損傷多少會有一點,不過她還年輕,只要養好了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多謝醫生,多謝醫生。”錢文華大喜過望,只要還能生就好。
“產婦雖然是流產,但也要坐好小月子,盡量不要用冷水,一個月內不要同房。”醫生叮囑。
“是,是,我明白的。”錢文華連連點頭。
扶著趙麗娟的床一起推進了病房。
趙麗娟臉色蒼白,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還是憂。她心里好恨,又不敢表現出來。她有點猜到那湯可能是吳洪宇故意潑在那里的,就是想讓她把孩子摔掉。
這畢竟不是吳家的親骨肉,說什么生下來會當親孫子養,說得好聽,誰會愿意養個野種?
讓她生氣的是她自己明明說了想打掉他們又不讓,現在卻設計讓她流掉,難道他們就不怕這么一摔摔出個好歹來,自己再也生不出孩子來嗎?
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不心疼。
趙麗娟這時候特別想念自己的媽媽,在家里的時候她對江楠是很不好,可是對她這個親生女兒卻是很寵愛。
看著邊上假惺惺的錢文華,眼里閃過一絲厭惡,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麗娟,怎么樣?很疼嗎?”錢文華問。
“媽,能不能打個電話叫我娘過來,您要上班沒時間,讓我娘過來伺候我的月子。”趙麗娟說道。
“好啊,當然好。”錢文華點頭,她巴不得,這樣自己就不用伺候趙麗娟了,她又不是真的坐月子,只是坐個小月子還要伺候她,心里還不樂意呢。
不過一想到要讓趙麗娟的母親來就要住在自己家里,想到鄉下人邋里邋遢,心里又有點不舒服。
算了,最多也就是半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好在纖纖沒在家,不然還沒地方住了。
錢文華去打了個電話,孫金枝一聽趙麗娟流產了,擔心地不得了,答應馬上就過來照顧女兒。
趙麗娟的父親趙代財聽說要去城里看女兒,也蠢蠢欲動,他還沒到過大城市,也想去看一看。
兩人一合計,反正冬天地里也沒有活可干,干脆到女兒那去住兩個月,也許還可以在城里過個年。
于是兩人在村里大肆宣傳說女兒孝順,要接他們到城里去住,讓村里人羨慕不已。
本來趙麗娟結婚沒有在村里辦酒讓不少人說閑話,這么一來大家都不再說什么,反倒說他們有福氣,女兒嫁到大城市,他們有福享了。
兩人抓了家里的老母雞,又在村里湊足了五十個雞蛋,帶著各種土特產,千里迢迢去看女兒。
到了成慶市錢文華家里自然是沒人去接,他們頗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軍區大院,又在門口解釋了半天,才讓錢文華把人接了進去。
看到兩個農村老人一身風塵仆仆,又拿著蛇皮袋大包小包地擰著東西,錢文華一臉嫌棄。
不過看到他們帶的母雞和雞蛋時臉色才好一點,這樣就不用花錢去買了。
進了門,錢文華指著一間房說道:“麗娟就住那間屋。”
“麗娟哪!”孫金枝把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丟,急忙就朝屋里走去。
“媽!”趙麗娟正坐在床上,聽到聲音頓時激動起來。
孫金枝一推開門,正想往里走,猛得看見一個陰郁的青年坐在輪椅上盯著自己腳下,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她穿著黑色布鞋,來的時候下了雨,腳上沾滿了泥,到了城里雖然干了,可是一走泥就往下掉,踩得屋里全是泥點子。
“這是姑爺?”孫金枝雙腳放在一起搓了搓,訕笑一聲。
吳洪宇看著那腳,這么一搓,掉下來更多的泥塊,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脫了鞋子再進來。”
“啊?要……要脫鞋?”孫金枝驚愕,不過她也聽說過了城里的人愛干凈,有些人家是進門就要脫鞋的,再看看自己的腳,一腳泥,臉上頓時有些紅了,“好,好,我把鞋脫在外面。”
連忙又走出去把鞋子脫了,可是看了半天又沒看到有拖鞋,只好穿著襪子走了進去。
趙代財看見自家老伴出來還以為什么事,看見她脫了鞋恍然大悟,也把鞋脫了下來。
可是他的鞋一脫一股腳臭味就飄了出來,錢文華被熏得差一點沒吐出來,勉強笑了一聲,“那個,親家公,不用脫鞋,快把鞋穿上。”
“不是要脫嗎?”趙代財指了指自己老伴。
“進屋,屋里才要脫。”錢文華說道,她當然不會當場拆自己兒子的臺,這么說也不會錯。
“哦哦。”趙代財連忙又把鞋穿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腳臭。
趙麗娟看見自己母親穿著襪子踩在地上,這大冬天多冷啊,可是看到吳洪宇那陰郁的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吳洪宇看著孫金枝那前露腳趾頭后打補丁的襪子,滿臉鄙夷之色,臉更是陰得不得了。
孫金枝雖然在村里潑辣得很,可是到了城里,又猛得見自家女嫁這么難看的臉色,心里也發怵。
看見吳洪宇坐在輪椅上想問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問,只好走到自己女兒的床前,拉住趙麗娟的手,看著她蒼白的臉,眼圈一下就紅了,“這是怎么的了,怎么就流產了?”
“不小心摔的。”趙麗娟的眼睛也紅了,她不敢說出真相,只能這么說。看見母親眼圈紅了,心里委屈地不行,卻一個字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