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溫是汝南人,算是小名士,很自然的傾心袁紹,不把孫策放在眼里。◢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郭嘉對這一類人很不屑,一概斥之為蠢物。
“陳溫死不足惜,別毀了焦仲卿,刺殺這種事不是他的優勢。”孫策說道:“你要注意對他的掩護。”
“將軍放心,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培養一個刺客最多幾個月,好的坐探卻需要天賦,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說得有理。”孫策哈哈大笑。
焦仲卿去洛陽告狀不成,回來后就接受了郭嘉的邀請,成了廬江坐探。他因為擅離職守,倉曹吏的職務已經丟了,需要一個養家糊口的經濟來源,又想為陸康鳴不平,這個任務正中其下懷,工作很積極。他識文斷字,精于計算,為人又穩重,上手很快,成績也很顯著,郭嘉對他很滿意,已經升他為廬江負責人,將整個廬江的情報收集工作委托給他。為了保護他,他并不涉及刺殺、潛伏等陰私之事,而是光明正大的各種信息,通過書信的方式總結歸納,及時通報給郭嘉,就算陳登知道也無可奈何。
對揚州刺史的位置,孫策覺得還是暫時不參與為好。他現在的戰術是防守反擊,盡可能將敵人誘到汝南境內來打,主動爭奪揚州刺史與既定戰術相違背,而且沒什么實際意義。不是說腰里有了揚州刺史的印綬就能控制揚州,還要有實力才行。
他腰里就有豫州牧的印綬,又能如何?豫州大部分世家豪強還是不鳥他。
“對了,查到許靖的下落了嗎?”
“查到了,在吳縣,依附吳郡都尉許貢,寄人籬下的日子不舒服,他有回來的可能。”
“如果愿意回來更好,不愿意回來也不勉強,這事與我們沒什么大關系。你把重心放在揚州諸郡的太守和重要掾吏身上,將來我們取揚州才好對癥下藥。”
“我明白。”
孫策和郭嘉說話向來是三言兩語,簡潔明了。交流完情況,兩人便說起了閑話。看著許褚、典韋兩個彪形大漢圍在黃月英面前畢恭畢敬,郭嘉不禁莞爾。
“將軍,黃大匠很受歡迎啊。”
“那是靠她的本事掙來的。”孫策很是得意。黃家父女掌南陽鐵官之后,梳理了歷代的資料,很自然地發現了溫度對煉鐵的重要性,隨即又與各地的鐵匠交流,將有關淬火、滲碳等一系列分散在各人手中技術手段綜合起來,經過大量的試驗,他們已經初步掌握了研究方向,站在了這個時代兵器制造的巔峰。
沒有一個武人不喜歡寶刀利刃,擁有這樣的獨門絕技,黃月英想不受歡迎都難。
“一介女子,也能讓許褚、典韋這樣的猛士俯首,若非親眼所見,誰肯相信啊。”
“這才是讀書人的光明大道。”孫策揚揚眉,哈哈大笑。黃家父女是他樹立的標桿,他當然需要不遺余力的宣傳,讓黃月英拋頭露面正是出于這個目的。社會發展需要知識分子,但不是那種讀了兩句書就以圣人后裔自居的知識分子。
“移風易俗可不是易事,沒有十年功夫很難見效。”郭嘉幽幽地說道:“將軍有這樣的耐心,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耐心。”
孫策笑嘻嘻地說道:“所以我們都要活得長一點,把控住局面,做好舵手,別讓剛剛揚帆起航的大船偏離了方向,更不能讓海賊劫了去。”
郭嘉大笑,曲起手臂,亮出初見雛形的肱二頭肌。“將軍,我現在很結實的,半百之約一年也不會少。”
“你我攜手五十年,還有什么風不移,什么俗不能易?”孫策一手叉腰,一手高舉,做了個偉人的姿勢。“五十年,敢教日月換新天。看風流人物,盡在今朝。”
“喲,將軍好氣勢,我們一起喝個彩吧。”
身后傳來一聲充滿調侃的輕笑和噼噼啪啪的掌聲。孫策轉頭一看,見袁權領著一幫半大孩子,推著鹿車走了過來。鹿車上擺著四只桶,桶里裝的是綠豆湯和胡餅。天氣炎熱,將士們就算是脫了上衣操練也會汗流浹背,袁權和吳夫人一商量,便帶著孫權等人每天做了綠豆湯和胡餅來給將士們加餐,雖然每人只有一碗湯,一塊餅,卻深得人心,孫權等人也非常歡喜,把這當成每天功課之余的放松,樂此不疲。
“仲康、叔至,讓將士們休息吧,下午茶時間。”
許褚和陳到應了一聲,下令正在操練的義從休息。那些將士看到袁權等人走來,早就眼巴巴地看著,命令一下,立刻圍了過來,排著隊領取食物,然后三五成群的蹲在樹陰里、墻角里吃喝起來,一邊吃一邊說笑,氣氛輕松。
袁權一手端著一碗湯來到孫策面前,遞給孫策和郭嘉。郭嘉躬身致謝,雙手接過,沖著孫策擠了擠眼睛。“將軍,我去取個餅,你要不要?”
孫策示意他自便。郭嘉去取餅是假,開溜是真。孫策呷了一口湯,贊道:“這湯好,咸淡適宜。”
“用的是徐州來的新鹽,我做了試驗,特地稱準了的。”
“徐州的新鹽到了?”孫策又喝了一口,仔細地品了品。不同的鹽咸度不同,通常都要調整幾次才能把握精當,袁權第一次用就能用得這么準,真是下了功夫,絕不是憑感覺來的。“你怎么做到的?”
“阿楚說的試驗法子,同樣的湯盛上十碗,用數量不等的鹽,逐一品嘗,選出最佳的口感。”
孫策笑了,挑起大拇指。“姊姊舉一反三,能將阿楚煉鐵的法子用在烹飪上,高手。”
“烹飪也是道,處理食材,調和五味,稍一疏忽口味就大相徑庭,不比煉鐵差的。”
孫策一聲嘆息,撓了撓眉梢。“好是好,我只是擔心吃慣了姊姊做的飯菜,以后會不適應軍中伙食。”
袁權笑而不語,轉身向鹿車走去。圍在鹿車前的將士一看,紛紛讓道,袁權走了一半,又回過身來。“對了,張子布先生回來了,正在沐浴休息,讓人來說等晚上涼快些再和你說話。尹妹妹也一起來了,同行的還有兩個人,你猜是誰?”
孫策哭笑不得。就話就說嘛,賣什么關子,吊人胃口,說一半留一半的最討厭了。
話雖如此,孫策卻不敢真等到晚上再見張昭,他交待了一下訓練事宜,帶著郭嘉匆匆地趕到驛館。張昭剛剛沐浴完畢,披著頭發,敞著懷,坐在堂上納涼,和張承說著閑話,不防孫策和郭嘉闖了進來,頓時有些慌亂,連忙拉上衣襟,又讓隨身侍候的小奴取衣服來。
孫策大笑,示意小奴不必過來。“張公,君子慎獨,你這可有違圣人之教啊。”
張昭哭笑不得。“將軍,這是我的私室,你不經通報就闖進來,反倒說我失禮?”
郭嘉嘿嘿一笑,指指四周。“張公,這是堂,不是室。名不正,則言不順。”
張昭啞口無言,干脆昂起頭,擺出一副小子不足與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