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刀光一閃,太史慈頓時醒悟,不敢怠慢,連忙招架。
祖郎搶得先機,得勢不饒人,長刀如狂風暴雨,連續劈砍,氣勢如虎。太史慈上次與郭武對決,一刀戟斷人傷,剛才他掩護萬秉撤退,也親眼看到祖郎倚仗兵刃之利,一口氣連殺數人,殺得萬秉沒有還手之力,知道對方軍械厲害,不敢正面招架。他雙戟翻飛如轉輪,側面撥擋,連消帶打,盡量不讓祖郎正面劈中,耐心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祖郎步步緊逼,看起來占了上風,但他一看太史慈的招法就知道遇到了高手,想憑兵器之利得手是不太可能了,趁著氣力未竭,主動停住,咧嘴笑道:“果然有點真本事。上次輸給郭武有點冤吧?”
太史慈皺皺眉,淡淡地說道:“公平決斗,器不如人,沒什么冤。”說完舞戟而上,開始搶攻。
祖郎早有準備,舉盾招架,長刀卻隱在身后。太史慈用左手戟掛住他的盾牌,正準備用右手戟刺擊,一看祖郎的姿勢,知道不好,立刻撤回左手戟,右手戟虛刺一戟。果不其然,他的右手戟剛刺出去,祖郎就一刀砍了過來。虧得太史慈早有準備,及時撤戟,這才沒被一刀砍成兩截。
祖郎反擊成功,趁勢猛攻,一口氣連砍數刀,再將太史慈逼退數步。
雙方將士一看,都明白了太史慈在兵刃上沒有優勢,只能被動防守,這場比試其實并不公平。山賊們鼓噪起來。他們剛剛與祖郎的部下交手時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祖郎的親衛營所持兵刃非常鋒利,殺法簡單粗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一陣亂砍,藤木制成的盾牌根本擋不住,兩刀一砍就碎了,即使是環首刀也擋不住對方的強攻,吃了不少苦頭。此刻被祖郎利用兵刃之利欺負太史慈,忍不住大罵起來。
祖郎不以為然,泰然自若,一邊說笑,一邊與太史慈周旋,逮著機會就上去猛攻幾招,牢牢地把控著主動權。太史慈暗自叫苦。他明白祖郎的意思。祖郎倒不是一心想殺他,而是借此機會展示他手中兵刃的鋒利,打擊山賊們的士氣。山賊們苦戰半日,未能前進半步,已經士氣低落,如果發現對手兵器鋒利,會更加絕望。在之前的戰斗中,雖然已經有人領教了這一點,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卻是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影響自然大有不同。
如果不扭轉局面,就這么打下去,他不敗也敗了。太史慈目光一轉,看到旁邊的竹林,突然有了主意。
“足下好深的心計。”
“一般一般。”祖郎嘿嘿笑道,長刀在手中耍了個刀花,輕松寫意。
“能否容我換個兵刃?”
祖郎哈哈大笑。“當然可以。我也想和你公平一戰,總是欺負你也沒意思,就怕你拿不出這樣的寶刀。不如你投降,我請孫將軍送你一口。”
太史慈也不吭聲,走到一旁,將雙戟交給張仲,拔出腰間長刀,砍了幾桿粗大的翠竹,砍去頂頭的枝梢,留下兩丈左右長短,拖著一根回到陣前,雙手握持,對著祖郎,微微用力抖動,竹桿連著枝葉抖動起來,在兩人之間布下一道淺淺的綠影。
祖郎臉色有些難看。隔著竹影,他打量著太史慈,苦笑道:“足下好深的心計。”
“一般一般。”太史慈原話奉還,舞起竹矛,上前搶攻。
祖郎暗自叫苦,卻不能退,只得用盾牌護住面門,左躲右閃,想從側面搶攻。正面的竹枝茂密,就算戰刀鋒利,連夠砍斷枝葉,但殘存的竹枝、竹桿依然有殺傷力,如果刺中臉,甚至能讓他破相,從側面發起攻擊才能避免這樣的傷害。
太史慈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謹慎地保持著節奏,一刺即收,不讓祖郎有突破的機會,耐心的將祖郎趕往逼仄之處。祖郎也發現了這一點,幾次搶攻都沒能得手,反被竹枝刮破了好幾處,險些戳中眼睛,一時狼狽不堪。
見祖郎不復從容,太史慈反占了上風,山賊們歡呼起來,有人開始喊太史慈的名字,為他打氣。
陳敗也松了一口氣,但心情卻不怎么好。太史慈武功好,又聰明,幾天功夫就成了無數人擁戴的英雄,一呼百應的日子不會遠了。這銅官山不再是他們的銅官山,馬上就要成為太史慈的銅官山了。
祖郎與太史慈糾纏了片刻,雖然砍斷了不少竹枝,連竹竿都被砍斷了一截,但他很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太史慈還備著好幾根呢,這滿山遍野的都是竹子,刀再利也砍不完。
“停吧。”祖郎哈哈笑道:“這局算你贏了。”
太史慈冷笑一聲:“足下如果不服,可以繼續。”
“我也砍根竹子,和你一起像小兒似的互打?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祖郎還刀入鞘,招招手,一個親衛跑了過來,遞上一口普通環刀。祖郎接在手中,敲敲盾牌。“行了,我不欺負你,這口刀是普通兵刃,你我各憑真本事,分個高下。”
太史慈欣然從命,扔了竹竿,重新取過雙戟,正式與祖郎通報姓名,戰在一起。
這一次兩人武器相當,誰也不取巧。祖郎時而固守,時而猛攻,太史慈舞動雙戟,攻守兼備,殺得難分難解,不相上下。祖郎常在山地,身形矯健,即使是在山坡上也縱躍如飛。太史慈沒有他那么花哨,但他如一棵青松,穩穩地立足,雙戟八面來風,不管祖郎從哪個方向發起攻擊,他都能及時化解。
雙方將士看得興高采烈,不時大聲叫好,一時竟忘了戰斗,只當是在看一場高手比武。
兩人苦斗數十合,不分勝負,都有些氣喘,不約而同的猛攻兩招,撤了出去。祖郎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倒持長刀,拱手道:“只當足下射藝出眾,沒想到短兵也這么強,佩服佩服。”
太史慈也收起雙戟,還了一禮。“足下刀法精湛,慈也甚是欽佩。江東多健兒,名不虛實。”
“嘿嘿,我也就短兵步戰能和你較量一下,射藝差你太多,騎戰更不如你。不過孫將軍麾下勇士如云,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取勝。不如棄暗投明,孫將軍一定會既往不咎,待你如心腹。跟這些山賊混有什么意思,他們還能比我祖郎強嗎?我都不是孫將軍對手,他們更不行。”
太史慈遲疑了一下。“多謝大帥一片好意,不過在下受人之托,不敢有負,只能奮力與孫將軍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