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花開,花開又花落,離當年的武林三大奇案已經有十九個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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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的聚仙鎮十分繁華,商賈云集,酒肆飄香,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可離鎮僅十里遠的趙家村卻是另一幅景象,往昔的榮華已然褪盡,到處都是荒涼破敗,民不聊生。
趙家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水,附近山上的盜賊時常到村里大肆殺戮,jianyin擄掠,無惡不作。
而那些如豺似狼的地方官吏不僅坐視不管,竟還趁火打劫,把這兒搞得更加烏煙瘴氣。
日復一日,百姓們紛紛逃亂,只有少數老人還固執地守著這片土地,心驚膽顫地過日子。
黃昏時分,十數個山賊兇神惡煞地闖入趙家村,馬行過處,留下漫天塵土。
為數不多的村民們驚慌失色,趕緊收好殘留下來的值錢東西,找個角落躲藏起來。
領頭的是個年近半百的彪形大漢,見他們四處逃竄,哈哈大笑。
突然,他的笑聲嘎然而止,只見眾賊人驚惶地向后靠攏。
原來,一個高大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天降下。
如此高明的輕功也真夠令人心驚的,再加上此人虎目中那濃濃的殺氣,更讓人毛骨悚然。
領頭的賊人故作鎮定,粗聲吼道:“奶奶的,你是什么人,敢擋大爺去路?”
那人并未答話,回以如劍般凌厲的目光。
領頭的賊人勃然大怒,怒吼道:“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瞧瞧!”
他話音剛落,但見那神秘男子拔出卷在腰間的軟劍,劍弘如電般疾閃,十數個山賊還來不及拔刀便從馬背上滾下來,命喪當場。
那領頭的賊人一驚,為了性命也不顧顏面,轉頭就逃,可已然來不及了。
他只覺鳩尾穴上一震,一道奇異而無法抗拒的勁道進入體內,五臟盡碎,身體飛至三丈之外,口噴鮮血,氣絕而亡。
剩下的一個賊子,嚇得腳軟,從馬背上掉下來,跪地求饒。
誰知那男子一劍揮來,毫不留情,長劍光華一閃即沒,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心臟,伴著慘絕人寰的哀號聲。
收了劍,那男子狂笑了一陣,傲然道:“想知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哈哈!哈哈……”笑聲又一次回蕩在整個趙家村。
伴隨著狂傲笑聲的遠去,他又如鬼魅般消失了。
此人下劍之狠,出手之快,劍法之精,身法之靈,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此人欲與中原武林為敵,江湖上恐怕難免一場可怕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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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村里來了三位行色匆匆的劍客,他們向村民們打聽那神秘男子的去向,可怎知百姓們如驚弓之鳥,四散逃竄,躲得遠遠的。
好不容易找到些人問問,可那神秘人物的去向又有誰知道?
三人失望地離開,向北而去。
其中一位年紀較輕的男子說:“濟莊主,您別著急。雖然狂俠行蹤詭秘,但憑我們丐幫的實力,要再打聽到他的去向也絕非難事。”
那位被喚作濟莊主的中年人苦笑道:“只可惜我們又晚了一步。吳兄弟,李兄弟,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
那年輕人又發話了:“濟莊主不必客氣,若非當日莊主在崤山出手相救,我與李大哥早已命喪魔教手中。
另一個李姓青年接口說:“甘老神醫救死扶傷,懸壺濟世,我等助莊主找回甘老神醫的畢生心血回春寶典也是應做之事。”
濟莊主感激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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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濟莊主與丐幫二人到了開封,住進了青松客棧。
剛用完晚膳,一個叫花子跑了過來,向姓吳和姓李兩青年一躬身,低聲道:“吳星大哥、李大力大哥,于長老的密函。”說完,他掃顧四周,暗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交予吳星。
吳星與李大力閱畢,相視一笑。
吳星對那叫花子說:“你回去稟告于長老,我與李大哥九日后到杏花營。”
那叫花子又一躬身,轉身離開了。
李大力對濟莊主小聲說道:“莊主,得到可靠消息,魔教的三個公子這幾日已陸續到了杏花營,準備參加十日后的聚魔大會。我們打算布下埋伏,將他們一網打盡。”
“聚魔大會?地方上三月一度的魔教徒小型集會也能勞魔教公子出席?這倒是稀奇啊!”濟莊主說。
“是啊,畢竟河南的魔教勢力并不大。”吳星也納悶。
李大力則不以為然道:“兩位多慮了,在下卻覺得此事沒什么好奇怪的。”
“李大哥何出此言?”吳星側頭問道。
“兩位沒有聽說嗎?天煞令曾在這附近出現。”李大力輕聲道。
“天煞令?”吳星一驚,“飛天幫的天煞令!”
“武林第一殺手組織似乎很久沒有發出天煞令了。難得一現的天煞令這次的對象又是誰?是哪個門派能如此大手筆地讓飛天幫執行最高密令?”李大力說出了疑問。
濟莊主皺眉道:“這次恐怕又要掀起一場武林大波。”
吳星與李大力贊同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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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他們不遠處有三位食客正不斷往他們這兒看。
其中一位較瘦的青年看了眼濟莊主,問同伴:“那位是什么來頭?”
“他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當今一流高手啊!”旁邊一位絡腮胡贊嘆道。
那較瘦的青年聞言很感興趣,忙追問道:“哦?快說來聽聽。”
與他們一起的另一人答道:“京城妙峰山莊莊主濟蒼雨也。”
“原來他就是聞名遐邇的‘隱雨劍’!”較瘦的青年說。
“沒想到你剛入江湖就聽過他的名號?”絡腮胡調侃道。
較瘦的青年笑道:“恰好聽人提到過。他的‘隱雨劍’一定很厲害吧?”
“那當然,那可是上品劍法。”絡腮胡羨慕地說。
“上品又是什么?”較瘦的青年虛心求教。
“天下武功可分為上品、中品和下品。”絡腮胡解釋道。
“那我練的功夫屬于哪一種?”較瘦的青年好奇地問道。
“我們練的都是不入品。”另一人笑道。
“不會吧?”較瘦的青年好生失望。
“所以你知道上品武功有多厲害了吧!”絡腮胡笑著說。
“那上品之上還有更高的武功嗎?”較瘦的青年問道。
“據說上任魔教教主的‘天魔功’就是上品之上的極品武功。可惜那位教主后來死了,‘天魔功’就此失傳,從此便沒有聽說過江湖上還有其他極品武功。”另一人遺憾地說。
“如果我能學門上品武功就好了。”較瘦的青年滿懷希翼地說。
“白日做夢!只有大門大派才偶有一兩門上品武功,而且品級越高的武功入門越難,更別說練到小成大成了。”絡腮胡道。
見較瘦的青年又是一臉茫然,絡腮胡解釋道:“我們練武之人將武功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和圓滿。據說眼前這位十年前便把‘隱雨劍’練至小成,目前恐怕已是大成咯!”
“那他的內功修為呢?”較瘦的青年又問。
“他修煉的是‘隱雨劍’自帶的內功心法,我們也只知其為上品功法。至于這內功修煉至何等境界不管在哪個門派都是不外傳的秘密。”絡腮胡道。
較瘦的青年點了點頭,疑惑又起:“這等武林高手怎會跑我們這種小地方來?”
“這兒該會有大事要發生吧,這兩天來了好多魔教教徒。”另一人說。
“傳聞這位可是處處與魔教為難,我看魔教估計要倒霉了。”絡腮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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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話并未引起濟蒼雨的注意,他專注地看著隔壁桌一大一小的兩位食客。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稚氣地說:“爹爹,您就帶我去吧,孩兒保證一定聽話!”
“不許胡鬧,待會兒乖乖回家。”一旁的父親厲聲拒絕道,說話的同時夾了塊紅燒肉放入孩子的碗里。
“爹爹……”孩子撅起嘴撒嬌道。
“這幾天外頭亂,你乖乖地待在家里,要和爹一塊兒去打獵,以后還多的是機會。”父親沒有絲毫的讓步,但語氣已沒有先前那么嚴厲,他摸著孩子的頭好聲勸道。
“孩兒知道了。”少年失望地皺眉道。
“快吃吧!飯菜都涼了。”父親說著,又往孩子的碗里添了不少菜。
濟蒼雨默默地看著這對父子,眉目間不禁流露出羨慕之情,還有一股濃濃的悲傷,他也想親手給孩子的碗里夾上一塊紅燒肉。
吳星與李大力見狀便知他是想起了失蹤的獨子,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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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一切歸為寂靜。
濟蒼雨立于窗前,看著遙遠的星空憶起傷心的往事。
難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為何一切的不幸都降臨在他的孩子身上!
他的孩子濟誠是早產兒,自幼體弱多病,因此,濟蒼雨從小就教授他獨門內功心法。
當孩子才剛牙牙學語,濟蒼雨就教他誦讀內功口訣。
奇跡般地,還不懂事的濟誠居然能把心法領悟,這令他大感寬慰。
漸漸地,孩子虛弱的身體好轉起來。
正當他為孩子極具武學天賦感到自豪時,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了。在野外玩耍時,小濟誠不慎從山坡上跌落,將兩腿摔斷。
一個武學奇才轉眼間變成了殘廢,濟蒼雨怎能不痛心疾首?
幸得他的摯友東靈神醫甘致遠妙手回春,將孩子的雙腿接好,可正常行走,但因膝蓋骨受過重創局部碎裂,孩子日后無法正常習武。
濟蒼雨卻已然滿足,孩子能快樂長大就好。
然而甘神醫卻未放棄,不顧艱辛東赴高麗、新羅,西行吐蕃、天竺,尋找根治此頑疾的方法。
終于有一天,甘神醫帶著奇方妙法歸來,卻不見了濟誠的蹤影。
十九年來,一想起那個漆黑的晚上,濟蒼雨的心就被狠狠地揪痛著。
那天,是濟誠的三歲生辰。
眾人們正為數日前回春寶典的失竊焦急不安,只是簡單地為他慶生。
可晚宴時小濟誠卻突然不見了。
原先大家以為一向調皮的他又躲在什么角落里跟大家玩躲貓貓,可大半個晚上過去,他還是沒有出現,整個山莊被翻了個遍也找不到他。
正如妙峰山附近的許多小男孩一樣,小濟誠突然失蹤了。
當時正值魔教猖狂地亂抓男童去煉“五陽真氣丹”,濟蒼雨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敢把魔爪伸向了小濟誠!
濟蒼雨深深地自責,因為寶典之事疏忽了孩子。
而濟蒼雨的夫人因此害了場大病,而后心病終于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
這對于愛妻如命的濟蒼雨來說,無疑又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若換作他人,誰能撐得住?
這正是濟蒼雨多年來處處與魔教為敵,并對其大開殺戒的原因。妻兒的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想到這,濟蒼雨悲痛得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
夜風吹動著濟蒼雨的長發,也吹下了他的淚。
他凝視著遙遠星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悲傷地呼喚著:“碧兒,我們的誠兒還在世嗎?他還活著,對不對?他在哪兒?碧兒,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幫我找到他!”
任誰也想不到,武林的泰山北斗濟蒼雨竟會在深夜伏在窗前絕望地哭泣。
這是一位悲傷的父親心底最深的呼喚。這些年來,費盡心力也查不到孩子的任何消息,他知道孩子存活的希望是多么渺茫。
現在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虛無的亡妻之靈上。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