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東姝的話,淳于和久久不語。
他原本就是個軍營粗人,對于心計這種東西,他也不太在行。
不然,也不會想不明白,便來問問東姝。
可是如今聽東姝這樣說,又覺得,這外甥媳婦的心思太重了。
明明是慕容府養在外面的女兒,并不是慕容炳這只老狐貍養在身邊的,心思怎么會這么剔透?
總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淳于和甚至覺得,赫連府怕是也困不住東姝啊。
不過東姝給了這樣的提點,倒是讓淳于和心里安了幾分。
這個口子確實是不太容易開。
皇后如果真的去陛下那里求了賜婚圣旨,跟皇后斗了多年的貴妃,肯定有樣學樣。
其它后妃一看這樣可行,肯定也是如此。
后妃只挑自己族中女,而把其它大臣之女排除在皇家之外。
大臣之女心中不滿,大臣們面上肯定也不好看。
陛下只要想明白這其中關聯,就不會輕易同意皇后的提議。
如此一來,淳于和也可以放心。
不過依著皇后和太子一派小心眼的作風,淳于和又怕赫連姣以后的日子不好過。
“不過若是真的拒了,怕是姣姣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了吧。”淳于和這話聽似感嘆,其實還是想從東姝這里套點有用的東西回去。
東姝也不介意,跟淳于和攀上關系,就是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手段和頭腦。
所以,聽到淳于和這樣說,也只是點點頭道:“確實是,鬧僵了,面上是不太好看。不過正妃不行,側妃總還是可以的吧,赫連一族又不是沒有其它女兒,當不得正妃,這側妃總還當得的。”
東姝的話,點到為止。
能不能聽懂,便要看淳于和自己了。
反正,聞人氏那邊已經給支過招了。
再加上淳于和這邊配合一下。
赫連婉這個太子側妃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
當然,如此高位,其實也是便宜她了。
東姝如此撮合,也不是突然興起。
前兩天,出去買東西的時候。
路過一品酒樓,東姝看到二樓某個包廂里,晃過四個大字。
空間,距離。
這意味著,赫連婉和太子長孫柏煊在同一個包廂里,而且距離很近。
四個大字一度都重疊到一起了。
如果不是特別親密的距離,又怎么會這樣呢?
既是如此,東姝成全他們豈不是很好?
聽了東姝的話,淳于和微垂著眸想了一會兒。
至于是想明白了還是沒有。
東姝不得而知。
不過看著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東姝忙起身告辭。
畢竟是新寡身份,不太好在別的府里過夜,于名聲有礙。
淳于和帶著人送東姝出府門,轉過身回房的時候,跟自己的夫人提了幾句。
被夫人點撥過后,淳于和馬上明白過來了。
用一個赫連婉牽制住皇后,又可以吸引其它貴女的火力。
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主意。
淳于和第二天就進宮面圣了。
至于說了什么,其它人不得而知。
不過三天之后,圣旨倒是正常下來了。
一個是將赫連婉召進東宮為太子側妃,一個是召刑部尚書之女入東宮為側妃。
兩個側妃同時入府,而且婚期也定在了一起。
畢竟太子納側妃,儀式感也還是很重要的。
甚至陛下親臨。
東姝雖然是新寡,但是畢竟是赫連婉的長嫂,所以也有幸參加了婚事。
太子早年便入主東宮,如今婚事自然也是在東宮之內辦。
這還是東姝第一次,進入南梁的皇宮。
北岳的皇宮,原主進過,東姝分享了對方的記憶。
跟北岳略帶幾分嚴肅冰冷的皇宮相比,南梁的皇宮更顯奢華一些。
今天的東宮十分熱鬧。
不管太子長孫柏煊是真的高興,還是假的高興。
但是側妃已經迎進宮里,就算是不高興也得端著笑臉。
赫連婉是真的高興。
她是真的沒想過,在經歷了母親那樣的事情之后,居然還可以嫁給太子為側妃。
側妃赫連婉是不介意的。
若是從前,她肯定還會矯情的覺得這樣不行。
可是如今這樣,其實真的很好。
就是如果沒有另外一個側妃一起入府就好了。
赫連婉自認為手段一流,所以就算是有另外一個側妃一起入府,她也不怕。
赫連姣其實是有些意外這樣的結果的。
她本來以為求了舅舅,最多就是把自己摘出來。
只要不嫁給太子這個渣男,之后的路要怎么樣走,赫連姣還在思索。
畢竟一重生,還沒怎么動手,小淳于氏就已經涼了。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施展身手,對手就自己先掛了。
赫連姣前世的仇人也沒幾個啊。
除了小淳于氏,便是赫連姣和長孫柏煊這對狗男女了。
可是自己如今人微言輕,就算是想報復這兩個人,也是沒辦法。
再加上,她還怕被長孫柏煊惦記上呢。
好在,淳于和完美的將事情解決。
還成全了渣男女。
其實這樣也不錯。
赫連姣倒是想知道,當赫連婉再不是長孫柏煊放在天邊的女神之時。
他還會對赫連婉疼到骨子里,甚至一杯毒酒賜死自己,只為了給赫連婉騰地方?
赫連姣有想過,會在宮里遇上故人,可是這個故人……
不過就是嫌殿內太吵,出來走走,就碰到了三皇子。
長孫柏瑾。
“赫連姑娘。”長孫柏瑾看到赫連姣也有些意外。
略顯拘謹的打了一聲招呼,便主動退讓到一邊,似乎有意讓赫連姣先走。
這種貴人給自己讓路的情況,赫連姣還是第一次碰到。
她本來已經瞄好了位置,準備站到一旁的樹下,讓長孫柏瑾先行。
可是此時長孫柏瑾卻先讓了路。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而且赫連姣也不明白,長孫柏瑾怎么會出現在后院的小路上?
雖然是太子新婚宴,可是男女也是分席而坐的。
女眷都在后院,男賓是在前院。
此時赫連姣的位置,大約在前院跟后院的交界處。
所以,如果說長孫柏瑾越界了?
也不太對。
如果說自己越界了,就更不對了。
“殿下,請先行。”赫連姣當然不敢搶了貴人的路,所以略一施禮,便老實的站在一邊。
長孫柏瑾唇角抿了抿,最后到底沒多說什么,沖著微垂著頭的赫連姣點點頭,這才先行一步。
只是,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
差點跟轉過身的赫連姣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