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在晚上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明亮。
所以，溫言慎一進來，便發現一雙貓眼，死死的盯著他。
那樣的眼睛，讓他感覺到了涼意。
怎么可能不涼。
這位是想綠了東姝的鏟屎官兒砸的，東姝能不瞪他嗎？
所以，一進來就直接來了一發死亡凝視，看得溫言慎后背涼嗖嗖的。
但是，他是真的喜歡莊妃，所以硬著頭皮還是要硬來。
“走開。”溫言慎壓低了聲音，表情也兇了幾分。
倒是跟從前仙風道骨的樣子，很不一樣。
“呼嚕，呼嚕。”東姝也敲兇的發著鼻音。
貓發脾氣的聲音，也挺嚇人的。
畢竟貓科里，可是有敲兇的大型生物的。
所以，受了野性的影響，貓發脾氣的時候，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聲音，也挺嚇人。
特別是這大晚上，后殿又只點了一根蠟燭，并不明亮。
溫言慎如今少了一只手，整個人的性情多少會有些變化。
人沒有從前那般仙風道骨的感覺，氣息也陰郁了很多。
這個時候看到東姝一只貓還想兇他，不由想到了姬慕遲。
心底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如果不是姬慕遲，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也不至于為了得到心愛的女人，還得用這樣下作的手段。
再一看東姝，這又是姬慕遲的貓，溫言慎頓時怒從心間起，膽向兩邊生。
抄起手邊的一把椅子，便準備先滅了東姝，再去管莊妃。
東姝一看這貨要玩真的？
那哪里能放過他。
原本就是想兇他，然后等著惠妃那邊引人過來，然后讓姬慕遲來處置。
可是溫言慎先動手，那就不要怪胖橘不給情面了。
東姝猛的一個彈跳，先是躲開了溫言慎的攻擊。
看到溫言慎的椅子又過來了，東姝猛的撲向了另一邊的柱子。
貓爬柱子，這是天生屬性。
東姝都不需要學，自帶這種技能，爬了兩圈之后，借了一個力點，再一次起跳。
溫言慎原本視野就不太好，再加上如今體力也不行，拎著椅子轉了兩圈之后，自己還吭哧著喘著粗氣。
結果，下一秒，他感覺到背后一陣暗風。
然后就是一聲巨響。
溫言慎只覺得自己的后頸骨似乎斷了。
東姝以自己龐大的身軀直接撲到了溫言慎的后頸位置上，然后直接坐下去。
溫言慎一個身形不穩，被撲倒在地。
而且還是趴在地上。
后頸的位置那里，坐著一只體重馬上就要到15斤的胖橘。
溫言慎覺得自己的頸骨似乎都斷了，發著咔嚓咔嚓的響動。
“你這只死貓。”溫言慎咬牙切齒好半天，然后這才爬了起來，重新來戰。
他從前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藥物的問題，所以功夫施展不了太多，再加上整個人也頹廢了不少。
這個時候，其實用不上太多力量。
但是，他覺得自己對付一只貓還是足夠的。
結果，拎著椅子起來轉了一圈，又被東姝猛的一下子撞到了腰上。
這一下，溫言慎又趴在了地上。
腰骨那里發出了咔嚓的響動。
這一次，溫言慎并沒有再順利的爬起來，而是趴在地上思考人生。
被一只體重超標的胖橘干倒在地，而且還是兩次，溫言慎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經沒有了什么意義。
這個時候，他在想，如果他死在了這里。
那么自己的皇兄會不會翻臉呢？
大約不會吧？
他巴不得自己永遠也不會回到和姜，不會跟他爭搶。
可惜啊，現在他也爭搶不了了。
只有一只手掌的他，拿什么爭呢？
陷入到了某種絕望之后的溫言慎趴在地上，好半天之后，這才抬起頭去看床榻的位置上。
那里躺著他最心愛的姑娘，他看過一眼，便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多少英雄豪杰，最后折在溫柔冢里。
他也一樣，可是卻從未后悔過。
這是他的選擇。
只是等到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姑娘，此時就端坐在那里，眉眼清冷的看著他。
那樣的目光，冷漠而又陌生。
溫言慎又不蠢，只需要想想便能明白。
莊妃根本不相信惠妃，她只是以自己為餌，跳進這個局里，想看看到底是誰想害她。
是個聰明的姑娘，如此他也便可以放心了。
在這吃人的后宮里，如果沒點心計和手段，又要怎么樣存活下去呢？
“瑩然……”溫言慎趴在地上，久久之后，這才緩緩開口，聲音粗啞的有些滲人。
莊妃卻并不覺得怕，只是端坐在那里，聲音冷漠的應了一聲：“國師大人，我早說過，進入陛下的后宮，是我自己的選擇，沒人逼我，我想要得得陛下的恩寵，想要維護莊家的榮耀，這是我身為一個莊家女兒的責任，我享受了莊家多年照顧，自然有責任為守護莊家，付出一份力量。”
說到這里，莊妃輕拂了一下自己的衣擺，然后才接著說道：“所以，我也從來沒想過，進了這個后宮，還會再出去，我是曾經向往過外面的世界，可是路是自己選的，進來了，就不會再回頭。”
似是想到了什么，莊妃自嘲一笑道：“有些選擇，也許還有回頭路，可是有些選擇，永遠也沒有回頭路，可是，無悔。”
最后兩個字，莊妃咬的特別深。
而溫言慎聽完之后，開始的時候是沉默。
許久之后，卻是低低笑出聲來了。
“可是，我還是想帶你走……”溫言慎一邊笑一邊說，一邊說眼淚一邊落了下來。
也許在這一段感情里，他是真的付出過真心吧。
畢竟他也是一個充滿算計的野心家，可是卻愿意為了一個女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有前途。
原本東姝以為，溫言慎說的是從前，誰能想到，他突然暴怒而起。
因為東姝并沒有準備，所以被他掀翻在地。
下一秒，溫言慎已經起來，手里一把匕首泛著冷光。
而那把匕首直直的逼向了坐在床榻之上的莊妃。
“活著帶不走，死的，也可以。”溫言慎似乎已經陷入了瘋魔，這個時候，他只想帶莊妃一起走。
哪怕是一起上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