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賈母本身就與王家不對付,書中也看得出來,雖讓王夫人當了家,可賈母并不十分喜歡她。
邢霜是看過87版紅樓夢的,有個印象她最深刻,便是黛玉入府時,王夫人故意當著黛玉的面提起放月錢,說完話后,露出了一個神情莫測的微笑。
而鏡頭一轉到了賈母這邊,卻拉著臉,低頭看著茶碗不說話。
邢霜始終記得這個鏡頭,因為第一次看的時候她年紀尚小還不太懂。等她真的看透了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再去回看那一版的電視,就不得不夸演員的功力實在到家了。
而現在通過邢霜的努力,王夫人當家是無望了的。二房不當家,大房就不會被趕走,總之現在大房只要不犯什么大錯,就不會再和書中一樣悲催了。
邢霜晚上回到自己院里,先去鐘秀那兒坐了一會兒,安撫了她讓她放心,自己這邊并沒什么氣惱,這才回了上房。
一進屋里,米蘭就過來把二房具體說了什么告訴了邢霜,說到最后臉上帶著氣惱道:“太太一片好心,竟被那位說的如此不堪,若真傳了出去,還不知別人怎么笑話太太呢。”
邢霜搖了搖頭道:“這事兒過去了,以后都別再提。從今往后,這榮禧堂的人,再不往敬義堂去。敬義堂送來的東西,也都別收就是。”
含笑在一旁咂舌:“就真的撕破臉了?若是這樣,老太太那邊怎么交代?”
彩月氣鼓鼓的說:“那也是那邊先撕扯開來的,干太太什么事?”
米蘭始終年紀大些,好聲勸道:“太太還擔著差事呢,別的不怕,就怕她又作起來。”
邢霜聽了這話,只是微笑并不說話。王夫人如今還能仗著幾個孩子耍耍威風,可再過幾年,她就沒這福氣了。
當夜,賈亮回來聽說這事,并沒太過光火,只是和妻子商量了一下,第二日親自帶著賈璉賈琮出了門去。
賈母聽說這事,不停的追問邢霜,邢霜這才笑道:“老爺是帶璉兒琮兒去見先生去了。”
“家中族學不是有先生嗎?”
邢霜這才道:“有是有的,不過聽說不大中用。若是有那真材實料,早就入仕了,又何苦窩在家里一輩子?”
賈母一聽,方覺得有些道理,又問:“可珠兒不是也……”
邢霜掩嘴吃吃的笑了起來:“珠哥兒打小去的就不是族學,而是政老爺另請的先生。”
賈母臉上有點糊涂,嘴里喃喃道:“還有這事兒?那璉兒和琮兒這次去見的先生,也是一樣的?”
邢霜又道:“不是一樣的,珠哥兒那位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周彤欣周大人,四歲便由那位啟蒙了。如今珠哥兒進了學當了生員,日后就要去國學上課,周大人這邊便宣布再不收徒了。”
賈母遺憾的哎喲了一聲:“那璉兒和琮兒呢?”
邢霜又笑道:“老太太放心,打我進門起,聽說族學不大好,便央著老爺去尋人去了。周大人乃國子監前祭酒,老爺便找了現任祭酒李大人。這位李大人推薦了一位遠親,才學是極好的,早進了學,如今在備考會試了。”
“啊……這就好。”賈母點了點頭,似是真的放心了下來,不過又道:“珠兒與璉兒不同,璉兒倒不必這么講究,倒是琮兒該好生讀些書了。”
邢霜一聽,便知賈母這是認定了賈璉要襲爵的,心里安定下來之后,笑著對賈母道:“便是日后要蒙陰,這該學的道理文章也不能落下。人都說讀書使人通達,我不求璉哥兒考個狀元,但求他磊磊落落做人,不被人詬病就好。”
賈母一時聽了歡喜,覺得老大家的各方面真的做的都挺好,找不出什么毛病。可同時也越發看不起老二家的了,若不是老大家的另去找了先生,這老二家的想瞞到什么時候去?
邢霜不同聲色給二房上了通眼藥,正準備回去,突然語凝進來報說:“二舅爺送信來了。”
賈母忙道:“快送進來!”
邢霜也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盯著外頭,見進來的是家興,她也不顧上等人行禮,幾步上前搶了信來,迫不及待的拆開,送到了賈母跟前。
賈母年紀大了,看信看的較慢,邢霜倒是一目十行草草的看完了內容,看完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扭頭對著米蘭用嘴型說了句“太醫”。
米蘭見狀退了出去,急急忙忙去了二門讓人喊太醫,果然才回到老太太院里,就見得一片混亂,屋子里頻頻傳來喊叫的聲音。
過了會兒,屋里安靜了下來,米蘭這才進屋,見一干丫鬟都被斥責的站到墻根,老太太跟前就只有語凝和大太太在。
米蘭上前來,福了福道:“太太,叫去了。”
邢霜剛給賈母掐了人中,這會兒看賈母清醒過來了,便沖米蘭點了點頭:“把墻根那一溜都給我攆到屋外去,出了點事就慌得跟沒頭的蒼蠅似的,管不上一點用處!”
賈母如今醒來,又聽得邢霜在一旁鎮定的指揮,這心里頭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拉著邢霜的手就哭了起來。
“我的兒啊,她怎么就那么命苦。”
邢霜拍著賈母的手,在她身邊坐下,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勸道:“老太太也不必太擔心了,您惦記著姑太太日日以淚洗面,卻忘了忠弟已重金尋了良醫替姑太太調理去了?”
賈母邊哭邊道:“你弟弟是個好的,能這般賣力,便是他親姐姐,也難做到這樣了。”
邢霜哭笑不得的又拍了拍賈母,指了指自己道:“老太太,你可漏了大功臣呢。我早先聽說姑太太失了子嗣,便想著這只怕好不得,特地把我全部身家都讓忠弟帶上了,就是為著給姑太太找個好醫生瞧瞧。”
賈母見她這般邀功,一時又覺得好笑,一時又心疼女兒,一下子又哭又笑的,憤憤的打了邢霜胳膊兩下。
“你這小蹄子,真真是個沒臉沒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