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聞此言,再一細看,果然如此。◢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藕香榭雖只有一個出入口,丫鬟們卻無論進出都只挨著右邊走,有人進來只是送個盤子,只需右邊進來,送完了盤子再繞著亭子走一圈,出亭子去。
席間,丫鬟們互相并不交流,卻眼神之間心領神會。哪個夫人前沒了酒水,立刻有人上來加滿,哪個夫人的蘸料碟空了,立刻就有人上來補充。
整個亭子里,除了貴婦們的說笑聲,竟沒有一絲指揮或是下令的聲音,就連主人家的幾個太太,也從來沒有出聲要過什么,一切都由丫鬟們自行看眼色行事,卻絲毫沒有漏洞。
一席下來,酒足飯飽之后,丫鬟們撤了桌上的碗碟,那亭子四周的丫鬟居然拉起了竹簾。
本吃的一身熱乎乎又有些出汗的人,忽然涼風一吹頓時爽快了不少。可也立刻這簾子又放了下來,只吹走了席間的肉味,接著又重新烤起了一些綠色的草來。
此間,邢霜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全是丫鬟自行決定,該什么時候放味,什么時候烤薄荷去味,一切都如同彩排過無數回一樣。
有人提出這點,問道:“想必老太太在家常這般享受了?可見的比我們這些粗人講究多了。”
賈母愜意的敏了口茶,只覺得一股清爽順著喉嚨直至胃里,這才說道:“這可是頭一回,全由這妯娌兩個打點,我卻一點不知的。”
眾人紛紛羨慕起來,有問王氏如何做到的,還有人看向了邢氏。
聰明點的就能發覺了,這些安排必定不是王氏做的出來的。她雖有名的厲害,卻只慣用舊例,往日這些人又不是沒來過賈家,怎么會不知道這一次宴席的不同是怎么來的。
這是自邢夫人進門后第一次這般大宴賓客,能有此不同,說明都是她弄出來的。
王氏倒也不藏著掖著,何況這些真不是她準備的,讓她說個所以然來,她也說不出來,于是只笑著把功勞推到了邢氏頭上。
邢霜這頭笑著謙虛道:“我也沒做什么,不過是想個新奇的法子,吃些熱乎的東西罷了。”
有貴婦忙道:“這冬日吃點熱乎的,誰都想得到,偏你這些丫鬟各個省心的很,我倒覺著此番如此舒心,皆是她們伺候的得當。”
她一說起來,眾人也恍然大悟,可不是,今日這賓主盡歡的,除了新意外,便是省心。
邢霜適時的拋了個磚笑道:“這又哪里是我的功勞?我有個干親,平日閑著無事,便替我調教著她們。我是用慣了倒不覺著,如今你們說是好,那便是好的。想來日后我少不得又要麻煩他些,再叫他為我出些力了。”
威遠將軍素來與賈亮最親密,他那夫人也少不得與邢霜也走的近些,聽邢霜這么一說,她也忍不住問道:“如何調教的,嫂子給我們也傳授傳授。”
邢霜笑道:“我哪管這些,只是聽說他是閑的無聊,又不想沾名沽譽。他初來我這兒,見我那院子里幾個都大字不識,還送錯了幾次信,便自告奮勇來著。我不忍他勞累,便予了他一筆銀子,他倒越發來勁,還將榮禧堂的奴才也收下調教了一番。”
那威遠將軍夫人又道:“既是如此,他收銀子倒是好事。親兄弟明算賬,既不讓他白辛苦了,你又得了好處。”
邢霜附和道:“正是如此,他若絲毫不收,我還不敢要呢。咱們這樣的人家,要用的人哪個不是知心知底的?如今我自個先收了人心,再讓他替我教些其他的,他收了錢我才放心不會出岔子。”
又有人問:“可你也不知他教些什么,若是暗地里教些其他的……”
邢霜笑道:“咱們怕這些,他比我還怕些呢。他原也不過一個鄉紳,家里雖是書香門第,卻無心官場仕途。我雖與他結了干親,他卻處處避著麻煩。是以教授之時先教讀書認字,待那些丫鬟都識的字了,又印了更深的教材出來,人手一本。教些什么,上頭皆有寫明,我若不放心,拿來一看便知。”
聽聞此言,眾貴府好奇起來,紛紛要求看看那教材。
邢霜這才吩咐珍珠道:“你去把你的拿來,兩本都要。”
珍珠應了一聲,又問:“奴婢的畢業證要不要也拿來?”
邢霜點頭笑道:“一并都拿來吧。”
一聽還有個畢業證,眾人又問了起來。邢霜便把這畢業證解釋了一下是什么意思,又道:“這教的又不是什么很難的東西,可又怕這些人偷懶不好生學著,所以我曾給府里立下了規矩,凡是沒拿到畢業證的都不再錄用。這會兒家里的丫鬟各個都有呢。”
貴婦們聽了覺得極有道理,又怕那些下人學的東西太多了,不好管教,直到珍珠把中級和高級教材都拿了過來,眾人傳閱了一番后發現,多是個禮法方面的東西。其中不乏一些官家和爵府里的門道規矩,這方面很是齊全。
“若只教這些,倒也不像你的丫鬟那么好使。”有人看出了門道,忍不住說:“這些東西,我們多少也有教身邊的丫鬟,偏不如你的好。”
邢霜笑著道:“只身邊幾個大的知道有什么用?底下的人有一個不通便講不清道理,如今我這里全是這樣的,有什么命令下去,這些人也不多問,因為各個都明白道理了,省我不少口舌。至于她們怎么伺候,那是各家的習慣,還得自個調教。”
不少人心動了起來,有心想請邢夫人的干親也替自己教教下人,卻又怕麻煩了別人不好意思開口。
倒是那威遠將軍夫人指著畢業證道:“這上頭寫著育才學院,難不成你那干親還開了個學堂?”
邢霜心里默默給她點了個贊,接了口回道:“可不是,聽說就在他那莊子附近,買了好大一塊地呢。不過如今建好沒有還不清楚,只聽說他年后有這樣的打算。”
威遠將軍夫人立刻道:“既是如此,還請嫂子替我問問,他這學堂怎么收人,又要多少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