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中苦悶,對兒子道:“這個道理我也明白,我問的不是這個。[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賈珠一怔:“那母親所為何事?”
王氏嘆道:“我看不清你伯母。”
李紈在一旁張了張嘴,卻又馬上咽了回去。賈珠看了妻子一眼,見母親沒有注意到李紈的樣子,心里一松,馬上道:“母親要看清什么?伯母此人你我難道還不了解?她最是個性情中人,想我初次見她,別人都不曾與我提過的事兒,只有她心直口快說了出來。
“母親勿怪我直言,她若是個存私的人,當初也不必提醒我注意身子,只冷眼看著我日益消弱下去,豈不更對她有利?”
李紈終于也開了口道:“這事兒本輪不到媳婦兒開口,可今日之事歸根結底也是我的不是。我若沒去二房找嬸娘,跟她提起太太這段日子的苦楚,她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兒跑來給太太出氣兒。
“本她也覺著這是二房的事兒,她不好插手。可往日嬸娘與太太如此親近,放任不管她也于心不忍。且嬸娘故意將趙姨娘的怒火轉移到自個身上,又被那趙姨娘罵成那樣,換了別人,誰忍得下這口氣?
“太太不想想別的,想想今日她受的氣,也能知道她究竟是為何了。”
王氏被這一番話說得有點心酸,想起往日邢霜對自個的好,想起每每有什么大事兒,邢霜都拉著自己忙乎,從不自個擔著差事,又想起她每次都忙前忙后的為自個打算,終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可她終于得償所愿拿到鑰匙了不是?”
李紈和賈珠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驚訝。賈珠不解道:“此乃將軍府,即便伯母當家也是理所應當之事,母親為何對此不滿?”
李紈也道:“媳婦兒知道太太的本事比嬸娘強得多,可嬸娘才是將軍夫人,若是讓太太當家,只怕外頭傳的閑話就難聽了。且媳婦兒平日見嬸娘此人,最是怕那權利麻煩的,興許這會兒嬸娘心里也不樂意呢。”
王氏被兒子兒媳這么一說,心里倒好受了不少,至于丈夫如何,她才不管。丈夫寵幸趙氏,本該受點教訓讓他收斂著些,她怕的是真的讓大伯哥怒火中燒,燒到她這里就不好了。
只是這管家的鑰匙,始終像一根刺一樣,如鯁在喉,讓她無法釋懷。
“天色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吧。”王氏聽完了兩人的意見,起身出了門。
待她一走,賈珠轉頭對自個媳婦兒道:“我知你家往日與大伯伯母一家是舊識,你叫她一句嬸娘無可厚非。可如今你進了門,母親又始終與那邊有嫌棄,這稱呼還是改改吧。”
李紈忙點頭道:“是,我一時習慣了,沒改的過來,日后再不會了。”
賈珠嘆了口氣,盯著油燈有些出神。李紈見狀勸他道:“這是咱們父輩的事,咱們急也急不來,你且放寬了心思先把身子養好,日后真輪到你當家了,你再調解這矛盾也不遲。”
賈珠聞言,只覺得得了知己,心下一暖,拉著妻子的手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二房這頭暫且不提,只說那賈亮怒火中燒一路往仙鶴堂去,早有人通報給了賈母。
賈母聞言也不由惱怒,心道這老大難不成還為了媳婦,想發作她這個母親不成?她也不怵,立刻讓人換了衣裳,正襟危坐在花廳內,等著兒子來“興師問罪”。
誰知賈亮來了仙鶴堂,二話不說朝著賈母一跪,開口便道:“兒子管家不當,導致家中出了這等大事,是兒子能力有限。
“如今兒子與弟弟都當朝為官,未免人有心以此為柄彈劾咱家,兒子明日便上朝請辭,先跟母親提個醒兒,日后莫跟人說禿嚕嘴了。”
賈母被說的一陣云里霧里的,弄不清這又是哪一出。
“為何突然又牽扯到辭官了?”
賈亮深深一嘆:“咱們以前是國公府,再怎么荒唐,不守禮法,只要圣恩仍在,也沒人敢說什么。可如今改換了將軍府,兒子又當朝為官,少不得有人會眼紅,想打壓咱家。
“二弟這事兒看著是小,可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套上,便是王氏不認,也由不得別人以此罪名彈劾。
“圣人素來極厭惡那不守禮法之人,便是兒子與他從小就有情誼,他也不得不殺雞儆猴給人看。是以,今日這事非同一般,兒子只能以退為進,還請母親配合。”
賈母心里一涼,看著大兒子道:“真這么嚴重。”
賈亮一本正經的點頭,繼續嚇唬賈母:“可以說比這更嚴重,那趙氏沖撞太太還是小事兒。可她平日索要之物,連宮中娘娘都沒有那般精貴,真正要定起罪來,只怕罪名不小。
“另外,趙氏與那馬道婆相交甚密,那馬道婆今日派人去抓,當真翻出不少邪法之物,如今兵司馬已將人轉至錦衣府,正連夜審訊,想必明日便有結果。”
賈母聽聞邪法兩字,一時慌了,她萬沒想到事情會真的這么嚴重,趕緊問道:“語清可有什么把柄在那馬道婆身上?這事兒怎么能直接派人去抓,該先去那馬道婆家中搜一搜,把不該留的東西找回來才是。”
賈亮馬上道:“母親放心,邢氏不是那糊涂的人。白日派人拿了我的帖子去兵司馬,也令人帶了信給我。我早派人去馬家看過了,并沒有什么把柄。”
賈母終于松了口氣,又心有戚戚焉道:“好在你媳婦兒警醒,派人去拿了她。否則真的被那馬道婆騙了,哄語清做出糊涂事兒來,日后咱家還真沒個好了。”
賈亮又道:“這事兒也不敢讓她領功,她本就是個好打抱不平的,今兒不過是湊巧遇上了。不過聽聞母親為了給她撐腰,還將鑰匙給了她?兒子在這里謝過母親,母親能信任她再好不過。”..
賈母被他這話一說,反倒起了疑,心道莫不是老大兩口子早就想要管家的權利了,自己這鑰匙一給,豈不是正中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