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對惜春,心里的感覺其實是很復雜的。◢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她一邊憐惜這個侄孫女,又一邊痛恨東府的態度。
尤氏是當真不管不顧了,將惜春送來之后,就當沒了這個人似的。而賈珍也是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個妹妹。
賈母不讓惜春跟幾個姊妹一視同仁,便是想給東府那邊一個警告。可惜東府完全看不到不說,還累得惜春心里有了陰影。..
賈母知道,邢霜看不下去了,她這個大兒媳,素來心軟。這雖是她的缺點,卻也成就了她的好名聲。
賈母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與惜春相處了這么久,也早就真正的憐惜起這個侄孫女了。可她做了惡人在先,總不能先開口,讓惜春跟姊妹們去同住,這不是更讓惜春多心么?
如今由邢霜開了頭,把惜春要了過去,倒是正好。賈母琢磨著,四丫頭跟著姊妹一道,自己反倒安心。只是總不能讓老大家的日后被人說閑話,自己可不能什么都不做。
邢霜在賈母這里又坐了一會兒,說起惜春的事兒來,婆媳兩個都是幾番唏噓。除了惋惜四丫頭的命運坎坷外,還又討論了一下東府如今的情形。
邢霜是早早就知道,那秦可卿不是什么好人的。好在她早有準備,未免賈母不信,叫來自己的貼身丫鬟,當著賈母的面問:“聽聞你有個表哥在東府管馬,這段日子可聽說那邊尤大奶奶有什么動靜沒有?”
金釧忙回道:“尤大奶奶自小蓉奶奶進了府,把事兒都丟給了小蓉奶奶照看,尤大奶奶倒是沒什么動靜。”
賈母聽出這言外之意,問道:“她沒動靜,也就是說那小蓉奶奶有動靜了?”
金釧張了張嘴,最后跪了下去:“奴婢不敢說,還請老太太恕罪。”
邢霜也知道,這話不該由金釧說出口來,便對金釧道:“不中用的東西,話都說不清楚,下去吧。”
金釧得了命,趕緊磕了個頭退了出去。
賈母看出其中的蹊蹺,問邢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邢霜扯了扯嘴角:“媳婦兒都不往那邊去,哪里能知道什么?不過老太太問起來了,我又不能一問三不知的,這才叫人來也問一問。”
賈母嘆道:“罷了,我老了,你不想管的,我也不去管了。只是你可得記住,咱們兩家雖分了家,卻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那邊再不好,也是咱們的親戚,是四丫頭的本家。你若想四丫頭好,就不能不管不顧那邊了。
“四丫頭是個要臉的人,年紀雖小,心里卻明白的很。若是那邊真的鬧出什么笑話來,你叫她日后還怎么活。”
這句話,算是擊中了邢霜的軟肋。
東府再怎么不要臉,邢霜都可以無視。但若是影響到了惜春,邢霜又實在不忍心。
想想日后惜春對尤氏說的那番話,反被尤氏說她“心是冷的”,邢霜就想為惜春叫不平。
自己家做出這些事來,人家姑娘潔身自好不想與你們為伍,倒成了心冷了?想讓惜春不心冷,就別弄得一府腌臜啊!
邢霜咬了咬牙,對賈母道:“老太太說的是,是我糊涂了。改明兒我過去一趟,再怎么說,惜丫頭如今換了讓我管教,我也該過去知會一聲。”
賈母卻道:“你不必去,我去!”
邢霜一怔,看向賈母,這下是真的感動了。
“老太太!”
賈母擺了擺手:“不必說了,你既已有了好名聲,萬不能叫你再被人指點。家里有一個壞人就行,這個壞人還輪不到你做。”
邢霜感激的沖賈母一笑,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了。
“老太太憐惜,媳婦兒感激不盡。只是老太太一世英名,不該為了媳婦兒……”
“好了!”賈母打斷了邢霜的話,看向她嘆道:“你這孩子,就不能多為自個想想?即便你不為自個想,也該為咱家想想吧?你是當家主母,你有個不好的說法,咱們一家人都要連帶著被人笑話。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邢霜不再堅持,只是含著淚鄭重向賈母行禮道謝,這才回到清遠居去。
不過這事兒,邢霜沒有跟姑娘們提過。只讓人把東西廂再收拾收拾,趕在姑娘們從園子里回來之前,安排妥當了。
當夜,湘云激動的跟黛玉躺在一個床上,姊妹倆夜話了一個晚上。惜春那里倒是習慣了,不像在莊子上一樣睡不著了。
結果第二天,黛玉和湘云都頂著黑眼圈起來,襲人忍不住嘮叨了一路,直到進了清遠居才住嘴。
金釧見姑娘們都進屋請安去了,拉著襲人笑道:“越發的啰嗦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老虞婆呢。”
襲人嘆了口氣,望了望天:“我們姑娘還好,那云姑娘可真真是……磨死個人了。”
金釧笑著道:“云姑娘難得來這一回,你就多擔待些又如何?”
襲人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姑娘的身子,每年打秋天起就開始咳嗽,今年是晚些了沒有犯病,可昨兒個一晚上沒睡,早起就有些喉嚨癢了。”
金釧對她道:“你是個悶嘴的葫蘆不成?往日在太太身邊如何威風,怎地到了姑娘跟前就沒言語了?”
襲人被她說的都快哭了:“我們姑娘倒是聽勸,偏云姑娘是個說八百句都不聽的性子。說得多了,還要惱人。”
玉釧拿著托盤正要進屋,聽了襲人的話呼呼直笑:“可是遇著個能降你的人了,你既不管用,何不換個厲害的來?”
襲人氣得直跺腳:“若有厲害的,何苦我煩惱到現在?”
金釧戳了戳她的額頭,嗔道:“最厲害的給了你了,你偏不知。那晴雯最伶牙俐齒,就是三個云姑娘也說不過她。你只叫她去守夜,看她們還不老實?”
襲人一聽,怔了一怔:“那晴雯不是針線厲害?原我還以為她是太太派給姑娘專管針線的呢。”
玉釧笑著搖了搖頭,進屋送茶去了,金釧留在外頭,笑著跟襲人道:“糊涂了不是,太太挑人幾時有那么簡單?不單是晴雯,就是那小紅,大了也是個好臂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