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這話說的沒錯,京官四品可和外地官四品大不一樣。ωヤノ亅丶メ..京官四品,那是可以正經每日參加上朝議政的。可外放官員,一年都不一定能見一回皇帝,誰地位更高,這就不必明言了。
你也不要小瞧了這張家。邢霜怕英蓮誤會了,接著又道:雖張守行看著只有四品,可一旦回了京,便是節節高升了。那張侖岳乃大理寺卿,掌管大理寺近二十載。自先帝起就飽受信任,如今新帝在位也依然得以重用。
可見張家也乃受寵之臣,只是張家父子為人耿直清廉,不與外人結交,才不甚出名。可這一年下來,想巴結張家的人多的去了,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大腿。
甄英蓮眨巴眨巴眼睛,大腿這個詞,她早在小時候就聽太太說過是什么意思,如今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
既然張家這么好,太太怎么不幫二妹妹相看了,反而把機會讓給薛家?
邢霜淡淡一笑道:迎丫頭性格單純,雖這一點也容易在張家倍得寵愛,可這姑娘是嫁過去做媳婦的,又不是做嬌客的。
人家要的,是個能管家,能把張家家境改善的媳婦兒,我卻把自個女兒說給人家,這不是害人嗎?
再說了,若是要二丫頭過去,管那一大家子的庶務,我也舍不得。我自個都捧在手里頭的姑娘,過去給人做牛做馬的,何苦來哉。
甄英蓮噗呲樂道:這只怕才是太太的心里話了,張家既家境艱難,太太必是舍不得的。
邢霜又搖了搖頭:人各有志,迎丫頭本不擅長這些,寶丫頭又志在青云。沒有什么吃苦不吃苦,只是寶丫頭比迎丫頭更適合張家罷了。
婆媳兩個又說了會兒話,金釧過來提醒道:該放飯了。
邢霜忙讓金釧進屋去叫賈瑨,帶上他和英蓮一道,去了仙鶴堂吃飯。
飯罷吃茶的時間,王氏問邢霜:你往年上香皆不去的,這回不但要去,又要叫上我妹妹,想必是寶丫頭的事有著落了?
邢霜便借機把張家的事說給王氏和賈母聽,兩人聽了皆道這門親事極好,兩家各取所需,最是天作之合。若是能成,也不枉為一段佳話。
邢霜笑瞇瞇的聽她二人夸了一段時間,突然張口道:咱們看好有什么用,還得薛妹妹看得上才是。
王氏一怔,臉色漸漸暗淡了下來,賈母看起來也有些擔心。
薛姨太太許是對你有些誤會,你這人也向來不愛開口解釋,我看這回上香,干脆趁機和解,日后好生相處吧。
賈母出來做了和事佬,邢霜也不能當面反駁,只能笑著答應了下來,說自己定會和薛姨太太好生相處。
待出了仙鶴堂,王氏見賈瑨英蓮都在,也不好說什么,只在分岔路口要離開時,瞧瞧的捏了一下邢霜的手腕。
邢霜看了她一眼笑道:明兒我這里還有些年禮的單子,要弟妹幫我看一下,你看是你來我這里,還是我去直節堂找你。
王氏忙笑道:嫂子別忙,我自個來就是。
兩人約好了明日再見,便分道揚鑣各回各屋。
因賈瑨沉迷在賬本里頭,邢霜便也不去吵他,只叫人在東廂收拾了兒子以前住過的房間,讓人把賬本挪去了那邊,今晚就讓兒子睡在里頭了。
第二天一早,王氏便找了過來,邢霜和她一塊先去賈母那請了安,這才回到清遠居來,說起薛姨媽的事情。
王氏憂心忡忡道:這回上香,若真要和解,怕也沒有那么簡單。我妹妹幾次三番對你無禮,你若這么輕易就原諒了她,只怕她日后更在心中瞧不起你。
依我看,老太太面前,咱們和氣一點便是,但私下里,得找個法子狠狠的整治她一番,叫她知道厲害了,才不敢再對你冒犯。
邢霜歪著頭笑道:你也舍得?
王氏嗔怪她道:怎地就舍不得了?她與我是十幾年的情分,你與我難道就不是了?且她在家時還要與我爭寵,你卻處處讓著我。究竟孰親孰遠,你難道還不清楚了?
邢霜錯愕了一下,仔細想想還真是那么回事。
王氏也就出嫁前在家與妹妹相處過一段日子,確實也就十幾年的時間。而邢霜嫁過來,到現在,也是十幾年的時間。
妹妹跟姐姐自然會為爭寵而爭執不斷,可邢霜卻為了懷柔改變王氏而處處忍讓。
在王氏心里,自然是這個對自己更好的嫂子更加親密,而那個處處爭寵與自己吵鬧的妹妹,也排到后頭去了。
雖說是骨肉相連,可女人之間的嫉妒,還真的很難說。
邢霜就是避免了自己和王氏之間的嫉妒之情,才能讓王氏徹底站在自己這邊。
邢霜一時失笑,搖了搖頭道:你呀,莫這么小心眼。她再糊涂,也是你親妹妹,咱們好好跟她說道理,沒有說不聽的。
王氏撇了撇嘴道:說道理若是說的聽也就罷了,偏她打小就是個任性的,長大了嫁的又不如我,所以處處眼紅著我。但凡我說什么,她只當我害她。卻不想想她那女兒,被她一己之欲坑害了多少回了。
前兒你替寶丫頭造勢了這么久,那些個官太太上門做客,皆是沒什么結果的。雖她不曾無禮,可這般拒絕人,得得罪多少人家?
好容易你才替寶丫頭開了條路出來,她卻跟在后頭把路又給填平了。若是這回她還犯糊涂,我真真是要打醒她了。
邢霜忙拽了拽王氏道:你才是糊涂了不是?那是她自個的女兒,她要坑害,咱們還能說什么?只是你若真心憐惜寶丫頭,我倒是有個主意。
王氏眼睛一亮,忙不迭道:快說!
邢霜笑了笑,喝了口茶吊了王氏一會兒胃口,這才緩緩道:我問你,這世上你最怕誰?
王氏愣了一愣,想了半天道:怕你。
邢霜哭笑不得,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