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這邊倒是真的被灌醉了,壓根就不知道這是老丈人暗地里整自個呢。第二天起來,他還傻乎乎的屁顛屁顛跑去給邢霜請安,邢霜看他這憨憨的樣子,都有點不忍心了。
再想想,迎春明顯對這家伙也是動了心的。自己標榜著讓女兒們自由戀愛,萬一還從中作梗,被女兒知道,還不知得多傷心呢。
邢霜怕賈亮真的作弄這小子,便提醒本杰明道:“雖你昨兒才到,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該辦的正事要辦起來了,莫貪杯耽誤了時間。”
本杰明忙道:“夫人放心,我上次來就看中了一片地方,用來做拍賣行再好不過。”
邢霜問他:“是哪塊兒?這都過了快一年了,別被人占了去了。”
本杰明道:“不會被占,那塊兒靠著珠江邊上,前些年一直被淹,早就荒廢了。去年我去看時,還長著半人高的野草。就在番商區后面一些,離著有十幾分鐘的馬車車程。雖還不到郊區,可也快出城了。”
邢霜一聽,便知道是哪兒了:“你說的那是原先給番商做倉庫的地方,前幾年淹過一次大的,那些個番商可損失不小。你就不怕那塊兒再遭了水難,倒是把你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洋行淹了,更劃不來了。”
本杰明憨笑道:“我聽說了賈先生的防汛措施,來的時候,在碼頭登船也見過那些大壩了。我相信賈先生的能力,更相信璉的能力。他們合力搭建的水壩,一定不會有問題。”
聽到本杰明這么欣賞賈璉和賈亮,邢霜都不禁一陣汗顏。這個傻小子是真不把自家人當外人了啊,他是不是傻?
“那你可就要抓緊了,先把該置辦的置辦下來,另外你總不能一直住在我們家里頭,好歹這里也是東方,你得按著咱們這兒的規矩來,莫叫我們難堪不是?自個的宅子,要開的洋行,這都是要緊的事情。”
本杰明忙問:“是不是我住進來,有人說閑話了?”
邢霜頭疼的捂了捂額頭,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非得等到別人說閑話了你再搬出去不成?你既打算要來這邊安定下來,便先得有個像樣的家才是。不然連個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你指望誰家敢安安心心把女兒交給你?”
本杰明恍然大悟過來,頓時樂的一蹦三丈高。又是鞠躬又是行脫帽禮的,東西結合別扭的很。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我這就去準備,還請夫人借我個人,幫我出出主意,盡量讓迎春住著舒服一些。”
邢霜捂臉,你不要叫那么大聲,別人還以為我現在就要把女兒送給你呢。
最后是玉釧跟著去掌眼去了,本杰明也是早有準備,那塊地本就經過一年的閑置,淹過的地方早就干了下去。他只跑馬轉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地面有無塌陷,便直接下了重金,全部買了下來。
玉釧頭一天回到賈府,就跟太太匯報,說是本大爺買地跟買糖葫蘆似的,連看都沒細看。
邢霜倒還沉得住氣,只叫玉釧再跟著他看看。
接下來的時間,玉釧倒是對這本大爺刮目相看了。他看似買地眼睛都沒眨一下,可這隔天就能掏出藍圖來,跟工匠討論哪兒該修路哪兒該建房,明顯是早有準備了的。
玉釧留了個心眼,趁著本大爺跟工匠說話的功夫,細細看了眼藍圖,見那藍圖的范圍,跟本大爺買的地雖有些差距,但也差不離了,而上頭的藍圖,明顯還有一些標的是番語。可想而知,這藍圖是在英吉利就制好了的?
當晚玉釧回去稟報,邢霜聽了這才放下心來,看來本杰明這孩子是當真早就準備好了的,并非信口開河。那他對自家女兒的誠意,看來也并非說說而已了。
于是當賈亮從衙門回來,邢霜就跟他說起這事兒。賈亮起初還有些不高興,被邢霜狠狠拍了兩下。
“非得我家暴你,你才好生說人話是不是?再怎么不舍得,你還能把女兒關在家里一輩子不嫁人不成?現如今他有心也有誠意,你這兒看不順眼那兒看不慣的,怎么地,你還真想弄個中山狼出來是不是?”
賈亮好久沒被妻子揍了,這兩下下來也老實了。嘴里雖氣哼哼的,心里卻也明白妻子說得是正理。
于是第二天他抽了個空,往本杰明那塊空地跑了一趟,
一過去就見滿地都是人,除草的除草,清石子的清石子,熱火朝天的忙著呢。
本杰明聽說他來了,趕緊過來請安。
賈亮揮了揮手道:“你別當我是世伯,我今日來是以總督的身份,看看你這個洋人在我們的地界上要做什么。”
本杰明心領神會,忙把藍圖掏了出來,順便把洋行的事情“匯報”給了賈亮。賈亮裝模作樣的聽了一會兒,摸著胡子道:“此洋行并未有過先例,還需得我匯報了朝廷才能做下決定。”
可實際上,本杰明的洋行這事兒,去年他來時賈亮就已經早早匯報過一回了。這會兒還沒有洋行的先例,皇帝自然也是應允的。加之兩廣有賈赦看著,皇帝也相信賈赦的能力,能管得住這幫洋人。
所以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等本杰明這邊把地面清好,路都修建起來了,洋行的準許也下來了。
本杰明拿到準許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把自家宅邸給建了出來。
說是宅邸,其實也是挨著洋行而建,不過一個前頭一個后頭。兩邊只有一道圍墻隔著,中間打通一道門,方便人進出。
本杰明的宅邸,花費了三個月才建完雛形,但此時家具全無,庭院也是空的。還不能住人,但眼看著也到年底了,馬上就要過年了,那些工匠也要休息了。
無奈,本杰明只能放了工匠一個月的假,又無事可做了。
不過也得虧他無事可做了,正好幫迎春寫信回英吉利跟那些作者談版權的問題。幾封信寫完寄回去,如今就只等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