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松了口氣,看向賈瑨的眼神不由更加和善了幾分。還好這孩子機靈,不然跟大房的這幾個孫兒鬧得僵了,還不知大房那兩個護短的家伙要怎么記恨自己呢。
“年紀大了,說話也說不清楚了。”賈母嘆了一聲,面帶一絲尷尬道:“原只想著教訓教訓你弟弟,卻把你給帶了進去。”
賈璉這才笑了笑,對賈母道:“祖母說這話可就見外了,祖母要教訓我們不是應該的嗎?不論什么,咱們這些孫兒只管聽著就是。祖母也萬萬不要覺著為難,便是分了家,我也是祖母的孫兒不是?”
賈母松了口氣,笑著道:“說得好,你越發有你父親的本事了。”
接著王氏出來道:“他們哥幾個一路上護送琴兒只怕也累了,地方都收拾好了,不如先讓他們梳洗去。我這里還準備晚上給他們接風洗塵,若是累得沒了力氣,誰來吃我一桌子的好菜?”
賈母便順著梯子下了,讓兄弟幾個回直節堂去。雖說這幾個兄弟往年在家都有自己的院子,但此回帶的人不多,住直節堂反而方便。
待晚上賈珠回來,兄弟幾個又重新聚首,很是好好喝了一通。賈政也出來擺了擺樣子,不過絲毫沒有以前的酸臭架子,倒是很開心的喝了個酩酊大醉。
又過了幾日,賈璉在家休整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四處走動訪親探友。這一日從外頭回來,王氏叫人請了他過去,問起薛寶琴待嫁的事來。
“寶琴那丫頭來時,你母親可有囑咐什么?”
賈璉笑道:“我母親日日把嬸嬸掛在嘴邊,兩人可真不愧是心有靈犀。想來嬸嬸要問的是琴妹妹出嫁時從哪兒走的事情?”
王氏點了點頭:“雖說是我的親戚,可好歹也不是她自個的地方,從親戚家出嫁,這說出去了也不好聽。薛家還有宅子在京城里,我聽說還沒賣掉。她若是想從薛家的宅子里走,我這邊派人過去知會一聲就是。”
賈璉忙道:“這不打緊,母親也問過蝌表弟,說是那宅子是主家的,他們分了家,也不愿意打擾。此回過來表弟給了銀子,讓我替他尋一處幽靜又雅致的地方,買一處不大的宅子就好。”
王氏聞言,沖丫鬟招了招手,一旁的人便拿上來一個荷包。
“這里是五百兩,我也給不出多的了。想必你母親自然也是出了錢的,我自比不上她財大氣粗。你將這點兒也添了進去,務必找個好一點的。梅家世代為官,梅老爺子又是翰林院的重員,萬不能讓人覺得娶了個商賈之女,是委屈了他家的少爺。”
賈璉笑道:“還是嬸嬸考慮的周道,我母親也不過是想她風光一些,倒是嬸嬸周全一些。既然如此,那這銀子我也不推脫了。好歹也是給表妹撐場面的,自然要讓她風風光光的才好。”
王氏再無話,賈璉這便退了出去。拿了銀票去找賈琮,對他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番。
賈琮聽說這事兒推給了他,不由嗆他哥哥:“你當我在京城是不認識人了?你有聚會,難道我就沒有?我那畫都傳到京城來了,如今不少畫師想找我切磋技藝呢。這會兒把這么重要的事丟給我去做,我若做的不好,哥哥來擔待不成?”
賈璉笑罵了一句:“狼心狗肺的東西,以前還是我帶著你處處玩耍,如今大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賈瑨在一旁看著倆哥哥胡鬧,最后開口道:“要不給我吧?”
倆哥哥趕緊同時一縮手,拽緊了手里的荷包。
“你一個屁大點的孩子,跟著胡鬧什么?”賈璉紅著臉道:“這是大人的事情,你自個連媳婦都還沒有呢。”
賈琮也忙道:“我的小祖宗,你拿著自家的銀子隨便怎么花都行,這可是本家的銀子和薛家的銀子,出個三長兩短的,我沒法跟母親交代。”
賈瑨翹起了二郎腿:“可我看你倆不是挺不想接這差事的么?”
賈璉干咳了一聲:“我就是跟你二哥說笑,你懂什么。”
賈琮連連點頭:“是說笑是說笑。”
賈瑨似笑非笑的看了兩個哥哥一眼,起身往外走去:“那就有勞兩位哥哥了,我不過回來度個假休息些日子,既然哥哥們要親力親為,弟弟這廂就多謝了。”
賈璉滿頭冷汗的看著賈瑨出去,一回頭看到賈琮跟自己一個模樣,忍不住輕聲說了句:“這小弟崽子越發的橫了。”
賈琮尷尬的看了回來:“你咋不當他面說。”
賈璉認真的想了想:“我還有要用他的地方呢,自然不能罵他。”
賈琮看哥哥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也忙道:“我那畫架都是他找人幫我弄的,我也得罪不起。”
賈璉嘁了一聲,把荷包推給了賈琮:“那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今兒威遠將軍的弟弟生辰,我得過去一趟。”
賈琮捏著荷包追著他哥哥的背影大叫:“他也請我了!你給我站住!”
可惜賈璉壓根不理會他,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賈琮直愣愣的看著手里的荷包,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要說這三弟,平時是真看出有啥不對勁的。不說話時跟個正常孩子一樣,可是一說起話來,就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偏偏家里幾個女眷都沒發現這點,唯有在他們兄弟兩個跟前,這小崽子絲毫不帶掩飾的,把自己的腹黑全暴露了出來。
他又是母親親生的嫡子,弄得賈琮和賈璉兩個都不敢告狀,只能背地里默默的被最小的弟弟各種威脅。
這叫個什么事兒啊!
賈琮望天無語,手里的荷包踹進了懷里,認命的出去找宅子去了。
京城想找處好宅子,還是方便的很。每年都有懷揣著夢想的人來京城找食,每年也都有夢想破壞的人離開。
這一處宅子是一富商留下的,因是蘇州人,宅子建的都是蘇州的風格,格外有情調。
賈琮看到院子就當即滿意,讓人找買家聯系去了。到了晚間,他回家時,這宅子的地契就在他袖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