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封禪臺上走了一圈,那夏樺的大軍還沒趕到,這才不過六歲的夏政就直接登基做了新皇。
有神武王在,便是天大的事情都壓得下來,時刻關注著江山社稷,料理政事的百官們之中總有幾個頭硬的,非要跑出來高呼著“立嫡當立長”。
旁觀的一些眼睛不瞎的官員本以為又要掉一批腦袋,但那一手遮天的神武王卻只是勒令這些如潑婦般吵鬧的官員閉門思過三個月,想明白了再回來。
身著蟒袍,站在金鑾殿頂,俯瞰著滿臉怒火、一副求死求名求得流芳百世的文士們,攝政王只是道了聲:“活著不好嗎?”然后便是揮揮手,一排甲士很快上前去拉跪地的文士。
明明是死諫,卻變成一副潑婦的模樣,而那攝政王的溫和卻顯得大度無比。
這倒是使得不少人刮目相看,這位素有莽夫,殘暴之名的神武王,似乎有些和想象中的不同嘛。
如今,每日夏政坐在龍椅上,夏廣搬了個椅子坐在一旁,文武百官上朝了,遇到要事,這夏政無法決斷,都是要扭頭看向已是攝政王的夏廣,待其決斷。
于是,神武王這暴君的名頭又是被削弱了不少,因為他每一道旨意,都確實是為民考慮,為江山社稷考慮,為大周考慮,絲毫沒有太多自私自利,或是耀武揚威的意思在里面。
這作風,很快就得到了百官的敬重。
加之每有奏折,都會很快批閱,百官們知曉這事小皇帝做不來,肯定又是那位神武王代勞了。
井然有序的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而且幾乎沒有什么大錯,似乎這神武王天生便會攝政,許多事情處理的,都是快刀亂麻,麻利而又妥當,當然,也并非盡善盡美,可人無完人,百官們這顆心才是暫時的穩了下來,風雨飄搖的大周也穩了下來。
只是夏樺大軍將至,同一時刻,那原本受召北上勤王的孤軍首領“白銀之虎”馬錦也是將至了。
數百里之外。
神色有些陰冷的威嚴黃袍男子,握劍皺眉,站在營寨之前,聽到身后腳步聲,他便是長嘆一聲。
“皇長子為何嘆息。”
身后傳來有些老邁的聲音,來人正是五虎上將軍之中的黃升與張燕人。
夏樺嘆道:“嘆息我大周危在旦夕,嘆息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我弟繼位,我原本想著就此在外安穩過一世,但卻未曾想到他竟也被奸人所害。
宮里傳出消息,說是遇了刺客才死。
可是在他去后,又是誰人獲利最大?
你們不敢說,我來說吧。
就是我那不可一世的小皇叔,也是父皇欽點的大周神武王。
如今,他一手遮天,把持朝政,立了個什么都不懂的政兒去做皇帝。
此心昭昭,路人可知啊。
可惜,他實力甚高,便是我十萬大軍東去,也是無可奈何,不如,我們就是退了吧。”
他這一番話綿里藏針,又暗含激將,可見這皇長子樺確是城府深沉。
“軍陣沙場,比不得江湖,到時候老子重甲騎兵沖鋒碾壓,便是神武王又如何,老子丈八蛇矛必為你殺出一條血路。”
張燕人髯須戟張,哇哇的吼著,然后看向身側的老者道,“老黃,聽說那神武王還是你徒兒,怎生如此?”
黃升只是皺眉不言,想了片刻便是道:“到時候,我先去與他說說。”
又是一番談話。
最后夏樺向著這兩位深深鞠躬,雙目含淚道:“如此,樺就代天下人謝過兩位將軍了。”
他話鋒一轉又道:“聽聞馬將軍也是北上了,怕是也要與你我為敵啊。”
張燕人大咧咧道:“馬錦和我是兄弟,待我修書一封,無礙!待我再修書一封給我關三刀關兄,可惜他在長城守著,怕是回不來,趙兄弟也是駐守著薔薇關,脫不得身。
無妨,天下竟有如此無恥小人,我老張不怕他,定要為你奪回屬
屬于你的屬于你的東西。”
說罷,他竟是拍了拍夏樺的肩,這位皇長子雙目含淚道:“多謝張上將軍了。”
數日后。
封鎖關中的函谷關,擋住了西軍的路,關上走出一名將軍喊著:“兩位上將軍回去吧。”
張燕人哇哇叫著吼道:“姓石的,當年老子還指點過你槍法,這門都不讓我們過了嗎?”
那石姓將軍道:“張上將軍,黃上將軍,天子旨意,若是兩位入關,那是歡迎至極,但若是帶著大軍前來犯上作亂,那么這函谷關便是我石某人死戰之地。”
張燕人怒吼道:“究竟是天子旨意,還是那把持朝政的攝政王旨意?一手遮天,為亂天下,無恥小人,一國之賊!姓石的,速速開門!”
石姓將軍看了一眼,便只是不開。
西軍無奈,只能在函谷關外安營扎寨。
而初夏來臨,一日雷雨之中,卻見一個赤腳和尚,手握著禪杖走在著狂風暴雨里,然而卻不知怎么,竟然繞到這營寨邊化緣,恰逢夏樺坐在大營之外無可奈何,聽到士卒驅趕赤腳和尚的聲音,不知怎么的,忽然福至心靈,結合著此前聽說的一些故事,他便急忙奔跑出去,傘也不打,任由雨水濕透衣服。
“大師遠道而來,還請速速入營中。”
夏樺做足姿態。
那和尚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推脫,便隨了這位意欲東去,卻被阻攔在外的皇子而去,吃飽喝足,便是問道:“小僧看貴人頗為苦惱,可有心事?”
夏樺便把京城那攝政王一手遮天的事情說了。
和尚道:“這神武王不信神佛,施主可信?”
夏樺拍案而起,怒道:“綠蘿禪宗本就是我大周國教,小時候我便每日去京城城北的禪院里上香拜佛,只是后來父皇癡愚,竟然將禪院拆除,哎。”
他這么說,信佛之意溢于言表。
赤足和尚哈哈大笑道:“這神武王逆天而行,區區函
函谷關自然擋不下施主的腳步,如今小僧便為施主破關。”
夏樺心中狂喜,知道是遇到了異人,便是再三道謝。
次日,雷雨停。
黎明里。
張燕人握著丈八蛇矛,黃升則是一手提刀,身后則是背著蒼藤老弓,至于那三位黃金龍虎爆則是有樣學樣,也騎馬眺望著遠處那晨光熹微里的黑色雄關。
雄踞山口,城墻甚厚,猶若一只巨大的鐵熊,蹲著身子,城頭的火盆的熊熊火焰才剛熄滅,見到這西軍集聚,守將早已上了城頭,遠遠喊著:“兩位上將軍,莫要犯上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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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個持著禪杖的赤腳和尚,大踏步往前走著,禪杖上的鐵環則是隨著走動,在晨風里發出一陣又一陣清脆的聲音。
“和尚,你來做什么?”守將奇怪的問道。
但那赤足和尚卻不多言,只是往前走著。
守將道:“再不停步,休得怪我們了!”
說罷,他一抬手,“放箭,準備!”
那赤足僧人只是越走越快,而終于進入了距離城門的一射之地,將軍再不遲疑,冷聲道:“放箭!”
數十支箭便是凌空而下,呼嘯著向那僧人而去。
那僧人依然不聞不問,似乎落下的不是箭,而是雨水,他何必去擋?
便是遠處的夏樺,以及兩位將軍都有些疑惑,這和尚是送死么?
但下一刻,一道道神圣的佛光忽然爆發,光芒里,那些亂箭全部都發出被凈化的聲音。
在眾人駭然的目光里,赤足僧人已經走到了緊閉的關門之前,右手掌貼在那厚重無比,便是攻城車也決然無法撞開的鐵門上,輕輕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貧僧東來,請開此關。”
話音落下。
那城下便如烈日降臨。
轟然一聲。
城墻破。
城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