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
少年順了順狂亂的黑發,看向皇莆家主方向,輕輕搖了搖頭。
皇莆念一愣,眉頭就皺成了川字。
他剛要開口再說什么。
身旁卻是傳來唐笑風的聲音:“皇莆家主,一個武者,若是以弱對強,或是堅守自己的道,那總是該得到尊重的吧?”
皇莆念哂笑一聲,再回頭看臺上,卻見自家兒子忽的高聲問:“誰能借兵器一用!長一點,重一點就好。”
面對三品武者,他確實不該托大。
只不過他會用武器嗎?
而且也不說具體兵器名字,只說長和重,這什么意思?
但絕大部分人卻不理睬他。
大長老已經縱身上了擂臺,用的是一柄中規中矩的長劍,劍者,君子也,點到為止,斬有余力。
剛剛的觀戰,讓大長老意識到這小子的力量,實在是恐怖,但是毫無章法,而他自稱是一品武者,也未必是在說謊。
只不過這個一品武者,基礎也打得忒扎實了點兒吧?
他這一戰,要速戰速決,殺人倒是不會,但懲戒肯定要有。
一品為力,二品兵器,三品就是真正的內力。
他修的內力是皇莆家的沉浮真氣,覆蓋在體表上,便是不動,任由普通武者攻擊,也是不會受到傷害。
攻擊者只會覺得自己的攻擊,若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擊打在了棉花上。
可見,這三品卻是厲害。
“好了沒有?”大長老想速戰速決,但對面的少年卻還在要兵器。
夏廣有要兵器的理由。
他不過是一品武者,越級戰勝二品還算是厲害,可如果沒有兵器,就這么戰勝了三品,那...就有點尷尬了。
所以,他要一把武器來“遮羞”。
但眾人看不到他心中想法,有些人還抱著不屑一顧的想法,有些人還覺得他可能是真的入了魔道,而且兇狠歹毒,不姑息手足之情,但還有些人是真的被震懾住了。
一拳一人,霸道如斯!
“誰能借兵器一用!”
少年凌風,高站擂臺,又喊了一聲。
世家都是聰明人,聰明人都懂這個時候,怎么能支持站在世家對立面的人呢?
圍觀的江南道上的散人也懂,雖說也有不少沒腦子的莽漢,想著把自己兵器丟過去,但無奈站的太遠,也不想出頭,便是作罷。
倒是唐笑風深深看了一眼這少年,忽的揚聲道:“刀槍棍棒,十八般武器,你用哪個?”
身如滾雷,席卷場面。
眾人皆驚,唯獨夏廣面不改色,俯瞰那唐家的真正高手,不卑不亢道出一個字:“戟。”
“好!!”
唐笑風拍拍手,“老六,拿把戟給他!”
唐門另一名隨行的高手,乃是唐柔六叔,是個沉默寡言,雖中年,但頭發已經花白不少的男子,名為唐怨,只是看了就知道是有故事的男人。
這唐怨聞言,也不多說,直接將他身后背著的一個黑匣子反手一拍。
匣子順手,反轉之間就是到了面前,機關按動,匣子如是變形了,“咔咔咔”開始打開,陽光下,顯露出其中十八種武器,外帶各種暗器,毒藥,甚至連探索,抓鉤,一應俱全。
此物也是唐門唯一暗器,鬼級,號為“唐門十八勢”,這十八乃是十八種武器,皆齊全,十八種暗器也齊全,十八種逃生法門,入侵法門,也是齊全。
唐怨很快便是組裝好了一把長約四米的方天畫戟,運力一推,大戟便是在空中平平掠過,向著臺上而去。
夏廣一抬手,長戟“啪”的一聲入了手。
順勢一搭,便是架在了肩上,左手招招,看向大長老:“來。”
“小輩,今天就讓你知道在尊敬師長,顧及兄弟,是...”
轟!!
夏廣戟桿猛然轟擊擂臺,一波波氣浪四散而去,少年加重了聲音:“別廢話,來!”
大長老有些尷尬。
擂臺之下,唐柔早就笑成了一朵花。
就她一個人在笑著,其余人都是肅穆地看著。
所以,她的笑聲,格外刺耳,甚至帶著囂張,帶著嘲諷,可是...也帶著對于臺上那少年百分百的支持。
隔著人群,看了一眼那面色凝重的慕容雪,她吐了吐舌頭,比了比口型,像是在說著什么污穢的言辭。
慕容雪一看,便是氣的吐血。
擂臺上。
大長老道:“你這一招一式,毫無章法,根本連普通的一品武者都算不得,頂多是個蠻力,遼兒雖然敗給你,但你其實遠遠...”
轟!!
戟桿又重重砸地。
夏廣道:“你不來,我就來了。”
大長老面色陰沉:“你娘沒教你聽人說話要聽全了嗎?”
少年面色一冷。
其實今世,無論是這個皇莆廣身份的娘,還是真實身份皇宮里的那位妃子...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不再說一句話,也不再等著老者先出手。
他的戟,就是毫無章法。
但一旦使用,就是奪人眼目,炸現光華!
右手拿捏著的大戟,猛然一轉,運力甩出。
戟出,如龍!
少年隨即跟著那長戟,飛快奔跑了起來。
大長老自然不會蠢到去接那一戟,只是他也著實被這氣勢十足的投戟給嚇了一跳,本能的身子一矮,便是運用著皇莆家的精妙劍術,附著著沉浮真氣,以穿梭之姿,避強而就弱。
矮頭躲過長戟射擊的跪倒,長劍向著奔跑少年,那胸口大開,破綻明顯的地方,刺去!
不過一品武者,雖然有些能耐,但終究還是經驗缺了。
大長老心中冷笑著,長劍已經刺了出去。
少年追上長戟,右手伸長,猛然握住戟柄,絲毫不顧已經到快到胸口的長劍。
手一抖,怒吼一聲:“老匹夫!”
長戟隨著他這一抖,重重砸落,猶如天傾,將其下的大長老連人帶劍,重重打壓到了地上,嘭的一聲,隨后是劍清脆的折斷聲。
霧氣散去,倒地的大長老身上那覆蓋真氣,也是絲毫不受這擊的力道,老者面子上一道紅腫杠印,鼻梁都塌了。
而他身下的擂臺,早已崩裂除了蛛網般的小坑。
夏廣退后半尺,長戟一抬,單手將那大長老挑到半空。
“手下敗將,還要再說什么?”
他瞪著眼,看著已經半昏半醒的老者,傲然說著。
“還要再說什么?你說啊,剛剛不是說的很開心嗎?怎么不說了?”
“說,我現在讓你說。”
“怎么現在不說了?”
圍著擂臺的眾人,一時間,看著那臺上,明媚光彩里的身影,單手握戟,戟上挑著敵人,霸道的聲音,令人只覺心中震撼。
“讓你說你不說,不讓你說,倒是像蒼蠅一般嗡嗡嗡個不停。”
夏廣搖搖頭,戟尖一抖,大長老便是如一攤爛肉般落下,砸落在擂臺上,匍匐向著這少年。
少年冷冷看著臺下的慕容雪,淡淡道:“剩你一個了。”
臺下,原本打著瞌睡的絕美女子,忽的抬眼深深看著臺上那少年,她是剛從五虎山上回來的皇莆香。
說是用熱鬧壓壓驚,便是被家主一起帶來了擂臺邊,看著這決戰。
她腦中藏著未曾經受大商清掃時,瑯嬛福地所有藏書,這些年在外流浪時,歷練見識又是異常豐富,這等品級的較量已經無法引起她的絲毫興趣。
別人在起哄,她卻是只覺得無聊,托腮嗑著瓜子,左眼那顆淚痣帶著令人只覺神圣的氣場,只令人不敢親近,她坐在一邊,捧著杯暖茶捂手。
輕輕呵著熱氣,看著被子里沉沉浮浮的碧綠新茶。
直到擂臺上那名義上是自己弟弟的少年,一拳一個將對飛,她才抬起了頭,略微思索后,眉眼間堆砌上了凝重之色。
皇莆香以無人聽到的話,吐出八個字:“天下奇力,最烈為崩。”
這...這功法,不是傳聞是那一位的嗎?
皇莆香忽的有了濃厚的興趣。
作為武學理論大家,別人看不明白,她自然是知道那臺子上的少年,真的是一品武者。
但是,他修行的功法,卻是駭人聽聞啊。
若是揭穿了,怕是要出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