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時分。
西行的四人在一處山坳的避風巖石下,升起了篝火,決定暫過一晚,次日登五指山。
呂家千金蓬頭垢面,抱著長腿坐在火焰邊,夏廣則是靠著一串串的肉,油脂發出輕輕地爆響,雖然未曾加香料,也會令人食指大動。
男子沉默的遞出手中的一把剛烤好的肉,呂鈴愣了愣,她最近是無比自閉,無論那老仆,還是猛漢,都令她心悸無比,幸好還有這一個男人,她才能支撐著而沒有發瘋。
“謝...謝謝。”呂鈴接過烤老虎肉,上面還有老虎油,裹著整個肉身,咬了一口,熱度把控的剛剛好。
少女悄悄瞧了一眼男子的側臉,半邊映照著火光,半邊則是在黑暗里,胡渣滿臉,久未梳理,像是街頭落魄滄桑的浪子。
察覺到男子動了下,呂玲急忙收回目光,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低頭開始啃著老虎肉。
“明天公子打算如何處理?”
老仆忽的問,他自然明白公子也已經臻至五品高手之境,這般自己一行人,加上那一位自稱三四品,但若是真打起來,連五品高手都能招架的住的李吃藕。
這樣的陣容,已經對那只有四品高手的五指山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喧賓奪主,這宴無好宴。
唔...直接屠殺,這是很好的辦法,但是以公子的仁義肯定不同意。
那么若是不殺,自己等人就要打起十萬分精神,正面對戰固然不怕,但是天下奇毒,暗器機關也是防不勝防,若是在陰溝里翻船,那就太可笑了。
所以,老仆決定先聽聽公子的想法。
夏廣沉思道:“我們這邊有一個五品高手,吃藕...”
猛漢舉手道:“大哥,你知道我的,我只是個三品,頂了天四品。”
夏廣:“唔,不錯,吃藕就算三品吧,老黃你幾品?”
老仆道:“算五品吧。”
李吃藕一聽,立刻肅然起敬,五品高手,恐怖如斯啊!
夏廣又問:“對方怎么樣?”
老仆道:“就一個四品,再加上一個陣法高手,正面對戰,能夠擋下我。”
幾人沉默下來。
呂玲跳著喊:“還有我呢,我也是三品高手。”
然后,這位長腿美艷的呂家千金,就看到了一雙銅鈴般恐怖的眼睛瞪了過來,李吃藕甕聲道:“你是說,俺們一樣?來比劃比劃?”
呂玲咽了口口水,急忙改口:“不,我只有一品...”
夏廣沉思片刻:“從陣容來看,我們完全占據優勢,明天見機行事吧,多打探點情報,取些干糧,便是繼續深入太行山。”
次日。
一行四人,繼續西行。
攀登上五指山主峰,在半山腰即被攔截下來。
老仆表明了來意,而那看門的嘍啰們顯然也是提前得到過照會,于是便通報去了。
沒多久,一個身形壯實,額上纏著一條綠布帶的強壯男子,便是笑著大步迎接過來,看著老仆熱情道:“上次一別,我可是天天在等你再回來啊。”
老黃這一瞬間閃過了,不如直接把人拿下來的想法,但很快打消了,只是微微笑著回應道:“大當家的客氣了。”
那強壯男子拍拍胸脯道:“鄙人姓尹,單名一個熊字,這位...想必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公子吧?果然有幾分綠林好漢的風范,怎么樣,要不要考慮入伙?第二把交椅就留給你了。”
尹熊笑看著夏廣,開門見山說。
這些事兒就是要挑明了說,若是談不攏,那吃個毛的飯。
夏廣抱了抱拳道:“多謝大當家的好意了,心領了,我們四人趕路,只是經過此地。”
尹熊哈哈道:“我五指山雖依然還算在太行山外圍,但是整體實力也不差,何況交通方便,若是要下山搶掠,快得很,小兄弟不妨考慮一下?”
說著,這位壯漢目光又撇向他身后,一個三米高的如鐵塔的壯漢出現在他眼前,周身氣勢令他竟然有些慌。
再一看,居然還有一位水嫩的少女,雖然頭發有些蓬亂,但若是梳理好了,也是個美人兒,加上那一雙顯眼的大長腿,若是丟到床上可是有得玩了。
尹熊笑道:“小兄弟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考慮自家娘子嘛,做女人的哪個不想安定下來,太行山內里大盜很多,兇險的很,這女人跟著進去,可不安全吶。”
呂鈴臉一紅,便是要反駁。
但夏廣已經提前說了,“這和大當家無關了。”
他并不反駁,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反駁,為什么要解釋給這初次見面的人聽?
呂玲臉更紅了。
她嬌生慣養,又是武侯之女,氣質獨特自是世上少有,尹熊這等草莽那曾見過這若是桃花兒低頭顯出的那一剎那嬌羞風情,便是瞪圓了眼。
只是這公子如此說話,大當家也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所以故作豪爽地笑笑:“人各有志,既然路過了,那就入我寨中休息一晚在走吧。”
夏廣抱抱拳:“那就有勞了。”
那尹熊一轉身,卻是滿臉的厲色,神色也陰冷了下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有老黃這般的高手在,這五指山盜寇也不敢下普通蒙汗藥,而是直接動用了高級貨,摻雜入了酒水之中。..
第一壇酒不放藥,第二壇或是第三壇看現場進度。
盜寇們精明的很,雖然對于這名為“水靈光”的無色無味的蒙汗藥充滿了信心,但是卻依然以一貫保險的手段進行操作。
四人被請入了大堂,便是開始了閑聊,而一道道粗獷的大肉很快被搬上了木桌。
老黃瞇著眼。
這種架勢,這種節奏,他見的多了...
明明公子是拒絕了,可是這些盜寇卻是再不提留下四人的事情,其中必有蹊蹺。
不如...都殺了吧?
老仆果斷的很。
于是老黃傳音入密,直接看向夏廣道:“公子,這些人不懷好意,我先去寨子外面,從外殺起,你在這里穩著。”
老仆的想法很簡單,他覺得你不懷好意,那你就是不懷好意。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說罷,他擔心公子仁慈,出聲挽留,便是悄悄起身出了這五指山盜寇的大堂。
夏廣也沒阻攔,這群盜寇若是不懷好意,頂多就是下藥,或是四處設下機關,他個人傾向前一種。
在明白老仆實力的情況下,對方拿出來的藥至少不會是低等貨色,如此...也能調節一下自己的胃口,給自己一個驚喜,挺好。
所以,從他個人的角度,還是希望這宴會進行下去的。
呂鈴什么時候來過這種地方,發抖,不停地發抖,坐在夏廣身側,不敢動,而時不時還有一些盜寇將目光投來,掃過她的臉龐,其中帶著某種饑.渴的神色,這讓呂鈴發誓一會一定一滴酒都不碰。
李吃藕悶聲坐著,看著坐在主桌上高談闊論的大當家,在嘈雜里發出輕聲的低吼。
那沉默似乎是壓抑到了巔峰。
猛然,李吃藕一拍桌子,抬手就指著坐在正中的大當家,怒道:“他娘的,你那位置該給俺大哥坐!你算個什么東西?”
全場鴉雀無聲。
老黃要悄悄從外殺起。
夏廣想先喝一喝酒,看看對方準備給自己什么驚喜。
李吃藕竟然直接發難,不言不合就要開打。
除了瑟瑟發抖的呂玲,這三人,竟是一個比一個急。
若是這五指山盜寇,知道這三人的想法,不知會不會覺得自己下蒙汗藥的套路,簡直是滑稽至極。
簡直就是小鬼不識閻王。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