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真人在前,夏廣在后,經過后山的一條有些古老的吊橋,左側飛瀑落下,因為深冬而失去了浩蕩的水汽,只是如一條薄薄的白練。
右側是刀劈斧砍的陡峭山巖。
“就在前面了。”
白鹿真人引著路。
說實話,到了此刻他也不知道這神武王到底是猛,還是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選擇了將神武王帶入那夾層空間的血魔所在,那就會執行到底。
“還有多久?”
夏廣有些不耐煩了,“你速度太慢了,拿你的飛劍出來,你飛,我跟著。”
白鹿真人一愣,隨即點點頭道了聲好,于是祭出飛劍,那是一柄有著古銀色護柄的長劍,柄頭彎曲而上,若是兩只鹿角。
真人踏上而行,便是向前飛去。
起初還放慢著速度,但只見夏廣一足踏在吊橋之上,那吊橋整個的若是在狂風里,顫抖而搖晃起來,神武王手持長戟一飛而起,“快點快點!太慢了。”
白鹿真人呆了呆,雙指一點,長劍化作一道白光向著遠處的山巒而射去。
夏廣半空之中,長戟射出,他整個人踩踏其上。
這算是祭出飛戟了吧?
而待到戟力窮盡了,則是又借著某處轟然踏起,將方天畫戟再次射出,然后緊跟上飛劍。
白鹿真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而本想著來湊熱鬧,看看高手對決的江湖中人早被甩開了,除了青崖白鹿山原本的上界道人們,只剩下三五個精英還能勉強跟上,劍神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這群遠遠吊在后面的人,只見遠處,那白鹿真人若是逃命般的駕馭著飛劍,而神武王就似一頭恐怖兇猛的怪物,在其后直追著。
這畫面感,令人生出一種心悸之感。
明明一個是仙人,一個是凡間的王爺,明明只是在帶路跟路卻偏偏讓人在感覺上生出了那種“后面那個人真兇”。
待到兩人前方又有一幕水簾垂下,白鹿真人急忙道:“神武王,就在這水簾之后,老道先進去恭候著了賭斗決不食言,如若王爺贏了,道門道統雙手奉上。”
說罷,便是整個人化作一道疾風向著那水簾沖去,水幕破開,又歸于平靜。
夏廣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水簾之前,這老道用了高段的“分身”加“隱身”,這顯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借用了某種類似于符咒而施展的。
如今是分身沖進了那水簾,自己卻隱身在虛空之中,在自己的目光之前根本無法藏形。
夏廣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算了,還是視而不見吧。
畢竟還是該配合你表演的,你這用出來的符咒也算是頗為神妙了,我就視而不見吧。
想完之后,他便是整個人持戟向那水簾撲去。
身后劍神已經趕到,她只覺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便是出聲喊道:“夏廣,等一等!”
神武王聽到了常吹雪的聲音,想著這女人還挺夠意思的
只是不能等了。
再等,就等來你一通分析,我就進不去了。
水簾炸開,水珠四射,在陽光里閃著彩虹的光澤。
而那黑甲的將軍已經乘著飛戟,進入了其中。
水簾之外,白鹿真人從虛空中顯形,舒了口氣,終于進去了。
善泳者溺于水,這神武王是自信過頭了。
緊跟來的一位上界下凡的皮膚微黑的道人,哈哈笑了起來:“真進去了?這么容易就進去了?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堂堂神武王就沒有一點腦子嗎?”
白鹿真人搖搖頭:“他不是沒有腦子,他是太自信了。”
另一邊,繡著山林的紅袍道人感慨道:“自信過頭了,就是自大。
他如果用三萬大軍壓上來,憑著他的實力,這一次誰勝誰敗真的是難以預測,憑借他戰勝了云霄子,這實力就足以令我們使出全部力量。”
一眾上界下凡的仙人,你一言我一語,或感慨、或嘲諷、或興奮,又或是大笑。
總之,是一番“穩了,贏了,喝茶去”的姿勢。
但此時,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那水簾后是什么地方?”
白發的劍神皺著眉,御風看著周圍的幾名道人,還有遠處的白鹿真人。
白鹿還未開口,那紅袍道人便是冷冷說話了:“剛剛吹雪劍神可是想要阻攔這神武王,莫不是因與他有舊?”
常吹雪冷聲道:“正面對決,輸贏皆認,但如果使用小人手段,道長不覺得令人不齒、道心有垢嗎?”
紅袍道人一愣,環顧左右而撫掌大笑,“愚蠢,真是愚蠢。”
劍神皺著眉,手握上了劍柄。
那紅袍道人說:“境界有三,其一看山是山,其二看山不是山,其三看山還是山。劍神還是桎梏于第二境界,豈不知成王敗寇,同樣適用于飛升之后?
修道之路,坎坷無比,如果劍神還是抱著這種赤子之心的想法,還是在下界嫁個男人,在家帶帶孩子吧。”
常吹雪面如冰霜,劍作龍吟,被她一拔到底,天地風云都似冷淡了幾分。
但對應的,緊跟而來的三位上界道人也是拔出了劍。
三對一。
對峙。
遠處群俠跟來的聲音還很遙遠,遙遠到被瀑布沖擊地面之聲所掩蓋。
劍神白發及腰,眉間一點朱砂被雙眉擠起,而帶著冷冽的殺氣。
便在此時,白鹿真人開口了,他畢竟和劍神有舊,于是遙遙道:“劍神莫要問了,你小事上公正清明,為何大事就拎不清楚呢?
若不是沒有信心戰勝他,我又怎會這般使用這種伎倆?
神武王畢竟是江湖浩劫,站在我等的對立面,如此皆大歡喜,不好嗎?”
常吹雪冷聲問:“白鹿,我問你,這水簾后是什么?”
一旁紅袍道人哈哈笑道:“劍神自己進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白鹿真人卻是搖了搖頭。
劍神又加重語氣厲聲問:“究竟是什么?”
白鹿真人輕聲吐出兩個字。
“地獄。”
此刻。
青崖白鹿山山腳之下。
裹著紅斗篷的夏樹大搖大擺的拾階而上,經過這幾日,她的地位已經成了“姑奶奶”了。
火中子恨不得要跪下來:“姑奶奶,我求您了,讓我收您為徒吧。”
“不要。”
“您看,您父親的軍隊就在前面了,以您父親的實力啊,咳咳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情況。”
夏樹仰頭,看著高處吹下的山風,帶著些肅殺的味道。
火中子一時心里有些拿不定戰況,這打斗聲也沒有,血腥味兒也沒有,莫不是正趕上開打的時候了?
他忽然腦子一轉,想到后山那關押血魔的夾層空間。
應該不會走到那一步吧?
“一會打起來,你幫哪邊?”
夏樹開口問。
“當然幫強的那一”火中子脫口就要說出心里話,但說到一半,立刻改成,“當然我好徒兒這邊了。”
“誰是你徒兒,你太弱了。”
夏樹十分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