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紐約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街道旁的陰井冒著熱氣，積雪在道路旁高高堆起，渾濁的空氣讓行人直打噴嚏。
曼哈頓的高樓依舊在不斷建設，街道上的小汽車也來來往往，只不過和戰爭時期不同，人們的臉上多出了不少的笑容。
哪怕是和平主義者和反戰人士，他們也樂于享受戰爭的紅利，享受更好的生活。
在距離曼哈頓有些距離的皇后區，這里有一所很普通的社區高中，今天則是上學的最后一天。
圣誕節要到了，學校就要放寒假了，不光是學生們完全無心學習，就連老師們也是一個道理。
最后的半天課程，其實差不多全是自習，美國的寒假一般來說有四周，就從圣誕節前的一周或者兩周開啟。
而今年的情況還和往年不同，在紐約的很多地方，多出了一種叫做超級市場的建筑，上面黃色的W標志說明都是威爾遜企業的資產。
這些建筑至今還沒有開門，依舊蒙著幕布。但是在這些建筑之外，有著一排排的廣告牌，上面畫著各式各樣的商品，還有低得嚇人的價格。
據說在圣誕節前的一個星期五，這些特殊的商店就會正式開始營業，以極低的價格出售這些東西。
不管是日常百貨，還是平日里人們有些舍不得買的輕奢飾品，全部降價。
其實在正常歷史上，黑色星期五是11月的第四個星期五，也就是感恩節后。但是地球40K沒有這個概念，超市都是蘇明提出來的，他為了圖省事，干脆就把大促銷定在了圣誕節前的最后一個星期五。
之所以叫做黑色星期五，是美國的會計們記賬時用紅筆記錄虧損數字，叫做赤字；黑筆則是用來記錄盈利數字的，黑色星期五其實就是‘大賺星期五’的意思。
而現在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滿腦子都是在思考自己要怎么花掉工資或者零用錢。
一些學生正在紙條上寫著自己的采購清單，但平時沒有打工或者家境不太好的小伙子們，此時難免有些垂頭喪氣。
“好了，同學們，提前祝大家假期愉快，下課。”
哄......
隨著老師笑瞇瞇地說出放學，教室里一下就熱鬧了起來，學生們拿起自己的書本和書包，三三兩兩的笑著走出教室。
在走廊上，一個穿著破舊飛行員夾克的金發少年，正在把自己的課本放進鎖柜里，鎖柜里亂糟糟的情況讓他廢了一些力氣。
除了美女，還有橄欖球明星，但這些海報上的臉孔，在他用力頂上鎖柜的門時都褶皺變形了。
“嗨，雷奧，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身旁的胖子是他的朋友，兩人的鎖柜也在一起。
金發青年揉了揉自己的分頭，靠在了柜子上：“什么？”
“黑色星期五。”胖子雖然看起來遠遠不如他長相帥氣，但是人家的鎖柜里非常整潔，他能一邊輕松地關門，一邊眉飛色舞地和雷奧尼德說話。
“什么黑色星期五？”
“咳咳，你居然不知道？上帝啊，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胖子對于自己的朋友發射了鄙視目光，從牛仔褲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份傳單來。
因為體型的緣故，這牛仔褲就像是谷倉里屯糧的大口袋，所以這一摞傳單幾乎不用折就塞進了里面。
雷奧尼德有些嫌棄地接過了傳單，發現上面都是各種減價的商品。
60OFF，75OFF，這樣的大紅色數字比比皆是，原價十幾美元的東西，現在看傳單上只要幾美元就能買到了。
“威爾遜企業旗下連鎖超市，黑色星期五大甩賣，只要幾美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下意識地，他讀出了上面的宣傳語，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這什么.....”
胖子一把奪過了宣傳冊，連翻好幾頁：“就是大商店，里面的東西都特便宜，威爾遜企業據說是要回報社會，讓每個人都能過好圣誕節。”
“哦。”雷奧尼德興致缺缺地附和了一句，打算溜了。
但是胖子身大力不虧，一把就摟住了他的脖子，差點把宣傳冊貼他臉上。
“快看，買最新款的錄音機還送沙奇摩的專輯磁帶，磁帶知道么？這可是戰爭時期德國佬的技術。還有這個，買橄欖球還送隨機的棒球明星卡，而且都超便宜。”
“嗯。”雷奧尼德還在掙扎。
“兄弟，還有兩個小時超市就開業了，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樣？你也該買雙新鞋子了。”胖子低頭看了看雷奧的腳。
不是說他現在這雙鞋不好，但冬天只穿一雙帆布鞋是不是太冷了點？
“你知道的，我得去打工，要不連開學之后的學費都掏不起。”雷奧尼德搖搖頭，他是個孤兒，不可能把錢花費在這些事情上。
哪怕這些商品真的很便宜，也是不必要的。
胖子理解地不斷點頭，拍拍胸脯豪氣地說：“我買給你，就當圣誕禮物了，我爸就在威爾遜企業工作，前些天發了這個數的獎金......”
胖子看看周圍沒人，神神秘秘地在懷里伸出三根手指頭，他那手指看起來跟熱狗一樣，肥嘟嘟的。
雷奧尼德吞了一下口水，他知道威爾遜企業福利很好，但沒有想到那么好。尤其是聯想到熱狗，他有點餓了。
“你又漲零花錢了？”
要說不羨慕好友，那是假的，但他羨慕的不是對方有錢，而是對方有家。
“那是，不過我們是好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今天我們去看看這個超級商場，然后圣誕節你來我家過！”
“謝謝，不過還是算了，我是會招致不幸的人，你的好意我明白，但真的......”
胖子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把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聲音壓低得更多了。
“我知道你懷疑自己是變種人，但我了解你，你不是怪物，你是個好人，不要再說什么招致不幸了。”
雷奧尼德有些感動，他正打算回答什么，另一個聲音在兩人另一側響起。
“嗨，男孩們，在聊什么？”
胖子的鎖柜在雷奧尼德右邊，在左邊則是班花的柜子，此時那個漂亮的姑娘正用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
“嗨，莉莉。”
雷奧尼德和胖子都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他們感覺在這個冬天里，小心臟都要被這動聽的聲音融化了。
“哇，你們也打算去威爾遜超市嗎？我也準備一會去呢，不過要先去吃個飯，我預感人會很多。”
女孩的目光落在了兩人面前的宣傳冊上，有些驚喜地說道。
“呃，對，我們都打算要去的。”雷奧尼德像是腦子停轉了一樣，傻笑著回答。
他全然忘記了剛才胖子無論怎么誘惑，他都堅定地要去打工，此刻他只覺得莉莉的身上真香。
莉莉看了帥氣的雷奧尼德一眼，臉蛋稍微紅了一下，她低下頭往鎖柜里放東西，然后輕輕關上門，伸手拂了一下耳邊的頭發。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她可能是覺得有些唐突，又補充了一句：“你能幫我稍微提點東西，我想多買些辣味麩質棍。”
胖子看著兩人，一男一女對視著彼此的雙眼交談，他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吃飯購物提東西送回家......
仿佛一道電光劃過他的腦海，他的眼睛一下睜大了，他懂了。
雖然他胖，但是他一點也不蠢，這是班花對于自己的好兄弟有意思啊！
盡管班花仿佛把他當做透明人，但他不要緊，只要雷奧尼德能多一些信心也好，他過得太慘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雷奧尼德和莉莉已經約好了見面的時間，金發小子正撓著頭，傻笑著目送莉莉跑掉呢。
“呵呵......”
胖子翻了個白眼，在雷奧尼德的耳邊‘哈’了一聲，這陷入幻想的家伙才回過神來。
“班花看上你了，雷奧，不錯啊，看來我很快就能當叔叔了。”
雷奧尼德以看精神病人的目光看著他：“開什么玩笑。”
“確實是開玩笑，這個給你，注意安全。”胖子神情非常猥瑣地塞給雷奧尼德幾小包東西，是一些乳膠制品。
“法克，你哪來的？”這東西像是燙手一樣，雷奧立刻又塞回胖子的口袋里。
“偷我爸的，我一直覺得什么時候就會用上呢，果然。”胖子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
“我用不上，沒有你想得那么病態，莉莉不是那種女孩。”
胖子笑了笑，取出十美元來：“那這個先借你，總不會拒絕了吧？和莉莉出去你不會連杯咖啡都不給她買吧？”
雷奧尼德糾結了一下，但還是接受了胖子的好意：“我會盡快還你的。”
“先不說那個，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追她，一起吃個午飯什么的，而不是和我在這里瞎扯。”
胖子一副過來人的架勢，指了指走廊另一頭的大門，莉莉的背影還沒有消失。
雷奧尼德撓撓頭，他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不太好？”
“法克，快去，你身上已經冒出了戀愛的荷爾蒙氣味，擾亂了我高貴的單身清香！”胖子把他猛地一推，笑著揮舞著拳頭。
“謝了兄弟。”
雷奧借著這一推，漸漸邁步跑了起來，扭過頭沖胖子笑著喊道。
胖子只是緩緩地點頭，像是橄欖球場邊的教練一般，舉起雙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上！上！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