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第一時間就檢查這些玩偶內部的零件,希望能搞找到編號,或者類似能夠追查的線索。
這些玩偶機器人依靠電池行動,并且能夠像地雷一樣攻擊距離最近的人,在攻擊結束后還有一段簡單的演奏。
這就是它們的程序。
這些玩偶機器人是一次性的,所以應該是批量生產的,那么批量生產意味著需要大量相同的零件,比如電容器,或者二極管之類的,都應該有廠家的編號。
她想要找這個。
盡管她不是第一次來日本出任務,可她不知道日本的國情和其它地方完全不同。
在二戰期間,歐美大國為代表的工業類型是集中密集型的,比如德國的魯爾工業區,英國的利物浦,美國的匹茲堡等等。
在這些地方大工廠密布,人員專業性很強,流水線作業,產能高,規格標準,唯一的缺點就是害怕轟炸。
二戰后期德國的魯爾區就被盟軍炸了個稀碎,德軍的工業產能直降40。
而日本,大型的軍工產品由為數不多的廠子生產,比如軍艦之類。
但其它的各種小零件,比如航母上用的燈具啦,坦克上用的履帶啦,則被轉訂到了無數的家庭式作坊中。
這在日本叫做‘分次普請’,是具有日本家族文化特色的一種分工作業方式。
分散型的工業體系,對于空襲或者其他破壞活動的抵抗力更強,缺點就是品控難以保證,哪怕是相同的零件,每一家和每一家做出來的都有細微差別。
現在娜塔莎手里這些電子零件,明顯就不知道是哪個小作坊里出來的東西,因為是日本本土制造,所以上面任何有價值的標記都沒有。
“切.......”
小姑娘的嘴里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動靜,她把零件丟在雪地里,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來無影蹤的機器人,沒有任何能夠追查的線索,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
“為什么一個人站在雪地里發呆?”
這時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娜塔莎原本冷冰冰的神色頓時如同穿暖花開一樣解凍,她轉過身來抱住了來人的胳膊。
“老板,你怎么來了?”
和其他蜘蛛稱呼蘇明的方式不一樣。
娜塔莎和多蒂少數幾個人有她們的特別稱呼,娜塔莎就堅持要和琴酒一樣,叫喪鐘老板。
其實琴酒只是習慣了,她跟了他這么多年,想改口也改不過來了。
蘇明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日本娃娃,大概明白發生了什么,看起來如果所料不差,金剛狼應該在這些機器人上吃了虧。
這些東西雖然和蘇明記憶里的不太一樣,但看這種風格,應該就是未來‘濕婆’(侍va)機器人的原型機。
而濕婆機器人簡單來說,就是日本特有的,猴版哨兵機器人。
這么說其實不準確,因為它比美版誕生得早,但誰叫它更弱呢?
撞衫不可怕,誰弱誰尷尬。
不過它不像美版哨兵那么強,可主打特點就是便宜,每次出動都是密密麻麻,而且還搭載各種生化武器或毒素,非常惡心。
它們可以是炮塔,也可以是地雷,甚至以后還有蛛腿型和飛行類型的,就像是樂高玩具一樣,可以隨意搭配。
是誰制造的它們,蘇明也不知道,但凡是能和日本扯上關系的勢力,基本手里都有。
在未來,普通人只要有錢,都能在黑市上買到一臺這玩意。
是的,能自己活動的玩偶娃娃,它最初被設計的功能,就是在溫泉旅館里幫客人端茶,后來發展到演奏音樂,再后來,就是幫人類殺死同類。
現在看起來它還是初期階段,只搭載了蜂巢型的毒針發射器,連最具有日本特色的‘神風’裝置都沒有安裝。
不過再看看地面上這個出血量,羅根的自愈能力被抑制了么?這么說來,這些千本上是涂有反自愈的毒藥嘍?
嗯......得著。
蘇明讓絞殺從他腳后跟伸出一根觸手,在地上撿起幾根千本收起來。
反自愈毒藥,以及金剛狼的血樣,同時入手。
來找金剛狼的目的已經完成,甚至比預想中還順利。
娜塔莎平安無事,還順便到手了感興趣的東西。
真以為他這么熱心來幫金剛狼嗎?作為韋德的便宜表哥,怎么可能幫這貨?呵呵.......
絞殺動手的時候,蘇明同時和娜塔莎說話,像是什么事都沒做一樣:“你一個人跑到日本來,真是要命,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幾個二戰戰敗國,現在還是最混亂的地方么?”
“我知道。”娜塔莎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想來找羅根,帶他到美國去......盡管他沒有回答,可我感覺他離開這里的可能性不大了。”
“哦?看來他找了個日本女人。”
蘇明揣著明白裝糊涂,他們之所以能趕到這里,還不是因為山本家大肆宣傳有個外國人入贅了嘛。
他和琴酒先去了廣島,搜索無果后沿著未來山口線的方向一直往偏僻的地方找,最后在宮島附近聽到了一條新聞。
什么強大的狼武士入贅了山本家,什么那人臂上能跑馬,拳上能立人,傷口立刻能愈合等等傳言。
一聽就知道沒錯了。
狼武士,唉.......
你能怪日本人分不清狼和狼獾嗎?后者只在北美洲和歐洲北部分部廣泛,這個年代的日本人里,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鎮子的都大有人在,連狼都是傳說中的動物。
更別提狼獾了,他們能聽懂羅根那蹩腳日語里一個‘狼’字就算是不錯了。
“是的,今天剛結婚,我到達的時候,他正在折騰那可憐女人呢。”娜塔莎促狹地眨眨眼睛,沒有一點害羞的意思。
“那確實是個可憐女人。”蘇明的語氣讓娜塔莎有些聽不懂,面具掩蓋了太多東西,不過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問道:“你現在打算拿這些機器人干什么?我們很快會有更好的。”
“我想查一查是誰來殺羅根,還用了克制變種能力的毒藥。”娜塔莎攤攤手,和琴酒擁抱了一下:“可惜我什么都看不出來。”
蘇明摸摸下巴:“那是因為你思考方向錯了,你想要從零件上入手,但日本如今全是作坊式生產,什么都查不到的。”
“就是這樣,線索斷了。”娜塔莎喘了兩口氣,琴酒的力氣太大了,她感覺肺里的空氣都要被擠出去了。
“看來你還是缺少閱歷啊,什么時候應該組織你們集體出去旅游,漲漲見識。”蘇明繞過她,來到了一具玩偶身邊,那玩偶的胸口處有個大洞,背后四個小洞,一看就是金剛狼的杰作。
不過他沒有去解剖殘破的玩具,而是彎腰拿起了雪地上的樂器,輕輕拍打了一下上面的雪花,紅色的獨眼目鏡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認識這個是什么嗎?”
“三味線,日本的一種特殊彈撥樂器。”娜塔莎像是上課時一樣認真地回答道:“聽說使用的是貓皮。”
琴酒撇撇嘴,用動物皮來做樂器?真是浪費,好的皮革就應該制成盔甲,這才是最有效的利用方式。
盡管貓皮她實在想不出能派什么大用場,做個腰包?
蘇明點點頭,把琴捧在手里看著她:“你覺得這些玩偶在被制造出來的時候,都是自帶樂器的嗎?我是說,這里有十多種樂器,而這種差異化配裝,必然代表著差異化采購.......”
娜塔莎懂了,冬夜里的風吹過了她的長發,她瞬間覺得思維開闊了:“那么從琴就能查到它們的來源?”
“說的沒錯,這是一把三味線,但日本的這種樂器如果要細分,還可以分為七種以上,每種之間都有細微的區別。這一把是粗桿、近似直角的鳩胸,是義太夫三味線,主要用來演奏‘凈琉璃’這樣的木偶戲,最早流行于官家女眷之中。再加上其它那些漂亮的豪華樂器樂器,這么一來,我們就能把地點鎖定在幾個曾經成立過幕府的地方。”
蘇明把琴遞給娜塔莎,又從地上找了找,撿起了琴的撥片。
“這一片厚撥子是玳瑁的,也就是一種海龜殼制品。而玳瑁制品在日本只有最著名一個產地,古稱江戶,1836年改稱東京,那里確實有過江戶幕府,就在現在的東京都千代田區.....那么二位女士,想要體驗一下太上皇的生活嗎?”
說著,他拿著撥片,隨便撥拉了兩下娜塔莎手中的琴,看著她長著小嘴一臉驚訝的表情,露出一個無人看見的笑容。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你以前在日本住過多久?”娜塔莎受益良多,她拿著琴和撥片,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被琴酒摟住的喪鐘。
蘇明聳聳肩,看著臥室那邊大步沖出來的金剛狼:“我之前從沒有來過日本,這些知識就在我腦子里,就這么簡單。”
“切,騙誰呢,還當我是小孩子嗎?”娜塔莎根本就不相信,哪有人天生大腦里就有知識的?
而那邊金剛狼沖出了房間,已經彈出了骨爪,在走廊里就起跳,朝著蘇明撲了過來,他內心充滿了憤怒和不解,他需要發泄。
而一個陌生人半夜出現在他的庭院里,這不就是最好的目標嗎?
“啊!!!!”
以一招惡狗撲食,他帶著風聲,露出兩條大毛腿飛了過來。
不得不說,他下肢力量不錯,大概是因為身高太矮,經常需要彈跳的緣故吧。
蘇明抬手制止了琴酒想要出手的動作,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剛狼的位置,太正點了,他要自己來。
反手從腰帶中抽出弒神者,那金色的武器在空中仿佛見風就長,由短短的彎刀變成了一人多高,半米多寬的巨大船槳。
半空中的金剛狼臉色都變了,他這才想起來,剛剛就是因為騰空無處借力吃了虧,怎么自己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起跳呢?
然而物理規律是不以他的想法為轉移的,雖然他在空氣中想要像游泳一樣改變方向,但為時已晚。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緊接著就是一聲悶響,他被蘇明直接拍進了地里。
地面上的積雪都彈了起來,庭院中的樹木發出簌簌的聲音。
晚風吹過落下雪花,唯美的日式庭院中仿佛只有那黑黃色的身影矗立著,雪花擦過他的戰甲,就仿佛是櫻花般飄零。
娜塔莎和琴酒都露出了憧憬的神態。
太快了,喪鐘出手幾乎都沒有看清,之后一切歸于平靜。
難道這就是日本武士所追求的,片刻綻放的暴力之美?
“這一下,是我替我表弟打的,不要恨我。”蘇明收起巨大武器,轉過身淡淡地說道。
羅根的骨頭全都斷了,這一下受力非常均勻,他只能臉朝著地面發出了疑問:“你......你表弟.......是誰?!”
說完,他就暈了過去,蘇明收了力氣,但羅根的腦漿估計都拍散黃了,能問出一句話已經不錯。
不過這還是引來了蘇明的吐槽:“提問居然不等人回答就睡著了,真是沒禮貌,走吧娜塔莎,以后不要跟這么沒禮貌的人玩嚎?”
喪鐘拍人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娜塔莎現在才反應過來,被砸進地面的是自己的小叔叔,她之前光顧著欣賞唯美意境去了。
所以聽到喪鐘的話,她露出了死魚一樣的眼神來,無語地看著他,仿佛身體都失去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