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震顫的機艙內，機械運轉的聲音不絕于耳，而鋼鐵敲擊的響動卻依舊那么明顯。
狹小的空間不會帶給人什么安全感，就比如梅琳達此時就一副神經過敏的樣子戒備起來，她看看飛機的尾部艙門，又看看燈光下的弗瑞，等待命令。
鹵蛋閉上了獨眼，他丟下手中的尸袋，直起腰來嘆了口氣。
“開門吧，這該死的。”
“可是長官，我們現在的高度是七千米，誰會在機艙外面敲門啊？”鐵騎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她感覺很不好。
弗瑞收拾了一下表情，恢復到撲克一樣的狀態：“除了他還能有誰？我真蠢，還是上了他當，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假科爾森身上，結果被喪鐘尾隨暴露了昆式戰機的存在......
在領導說自己蠢的時候，最好不要接話，梅琳達可不是希特維爾，沒有那么愛講話。
所以她尬笑了一下，在神盾局制服上擦了擦手，回到駕駛艙去開門了。
弗瑞抓住了后艙中的一根安全帶，把它繞了幾圈纏在胳膊上，然后就看著艙門方向。
隨著紅色的警示燈不斷閃爍，在金屬的摩擦聲中，這巨大的黑鳥敞開了它的懷抱，就像弗瑞說的那樣，來的人正是喪鐘和他的跟班寵物。
那個跟班還抱著貓呢，就像是日本戰國時代專門給大名捂木屐的仆役，充分說明了其玩物的身份。
高空的風因為氣壓流動讓弗瑞在艙室中搖搖擺擺，而那地板上的尸體差點就要被吸出艙外，被喪鐘一把撈在手里。
飛進機艙，他丟下尸體一腳踩住，而在梅琳達關上艙門后，喪鐘朝鹵蛋挑挑下巴。
“我確實有點事要忙，可是沒看看你買的新車我怎么會走呢？呵呵......”
弗瑞干巴巴地回答，他松開自己手上的安全帶，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這不是車。”
蘇明聳聳肩，目光轉向地上的尸體，這綠皮的外表實在是太顯眼了，就連卡蘿爾都皺起了眉頭，但是她懷里的橘貓在不斷伸著腦袋掙扎著，像是要擺脫卡蘿爾下地聞聞外星人的味道一樣。
“丘兒（chewie）不許舔那個，斯克魯人最臟了。”卡蘿爾連忙捂住橘貓的嘴，把它抱緊在懷里。
斯克魯人是不洗澡的，克里人都知道，至少至高智慧是這么說的。
“你什么時候給貓取的名字？”
蘇明蹲下身檢查尸體，還伸手在尸體肚皮上按了按。
卡蘿爾得意地揚起頭來，把橘貓舉起來吸了一口：“就在剛才，進入這架大氣層內戰機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星球大戰，想到楚巴卡（chubacca）和我的貓都是毛茸茸的，所以我要叫它丘兒。”
“它不是想舔尸體，而是在示警，你們都沒有發現這不是單純的斯克魯人么？”
蘇明抽出了弒神者，朝著尸體的腦門上緩緩下刀，那堅硬的頭骨在弒神者面前連巧克力球都不如，咔咔地就開出一道縫來，綠色的汁液四處飛濺。
弒神者上的電流讓這些體液快速蒸發，艙室中充滿了焦臭味。
“你這是什么意思？”
弗瑞皺起了眉頭，他是打算把斯克魯人的尸體帶回神盾局解剖的，完全搞不清喪鐘在干什么。
倒是卡蘿爾，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捏緊了拳頭，她手上的宇宙能量猶如七彩的燭火般亮了起來。
“我和卡蘿爾沒事，弗瑞你最好戴上防毒面具，對了，開飛機那位也是。”
喪鐘手上停了一下，讓鹵蛋先戴上防護器具。
弗瑞反手就從口袋中掏出個面具扣在臉上，只不過還不等他說什么......
地上的斯克魯尸體突然瘋狂抖動起來，那綠色的表皮完全從內部爆開，一個棕色的生物取代了之前綠色尸體的位置，新的生物它仿佛是充氣的救生艇一樣，其體型在眨眼間就瘋狂增大。
距離最近的蘇明一點也不慌，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布魯蟲族嘛。
布魯蟲族通過寄生來繁殖后代，在繼承寄主基因中的部分特殊能力同時，蟲子還可以把寄主的身體當作生物載具一樣‘駕駛’，它們不用按f鍵就能進入坦克。
如果說寄生的過程有些像是《異形》抱臉，那么長達四五米的蟲子擠進人形軀殼里活動，則有些像是《黑衣人》第一部中的那只外星大蟑螂，現在蛻皮場面也差不多一樣惡心。
粘液，破皮，甲殼四處亂飛。
弗瑞只是把人家蟲子的‘新車’打壞了，人家蟲子本體還在載具里裝死呢。
如果把這死掉的‘斯克魯人’帶回神盾局基地，布魯蟲在那里來一出金蟬脫殼，要不了幾個小時，恐怕整個神盾局都被感染完了。
蘇明不是單純來看弗瑞的新車的，在快餐店里絞殺就告訴了他，那個科爾森就像是俄羅斯套娃一樣。
人皮下面套著斯克魯人，斯克魯人下面套著布魯蟲族。
蟲子的氣味瞞不過共生體，也瞞不過噬元獸，加上鹵蛋以后還有用......
所以蘇明假意離開讓假科爾森放松警惕，然后在空中折返，正好救到弗瑞。
鹵蛋以為喪鐘是騙他，就為了看看昆式戰機？才不是呢，騙蟲子才是最主要的，如果連自己人都騙不過，還談何騙敵人？
“蟲子！”
蘇明正看蟲子沖出軀殼，盤算著如何動刀才能盡可能保存尸體下來研究一波，但卡蘿爾揮手就是一拳，正中蟲子那探出尸體的大腦袋。
“啪！”
卡蘿爾的光子波動拳哪是一只蟲子能接的？布魯蟲確實有數倍于人類的體質，但和宇宙能量比起來層級還是差太遠了。
頓時，剛解脫束縛膨脹到一半的蟲子就猶如氣球般炸開，綠色的血噴了喪鐘一身。
而拳頭造成的余波也讓飛機隨著這一擊失去平衡，開始瘋狂旋轉，失去控制向下墜落，艙室中頓時響起了警報聲。
鹵蛋像是皮球一樣在機艙里滾來滾去，蘇明則得益于絞殺植根于地板上晃都沒晃。
他抬手抹了一把面甲，把蟲子尸體塞進尸袋里，有些無奈地看著卡蘿爾。
“誰讓你動手的？這又不是宇宙戰艦能讓你在里面開打，給你說，這弗瑞可黑了，你要是玩壞了他的新車，他一定會讓你賣身還債的。”
卡蘿爾漂浮在旋轉的機艙里，一縮脖子抱緊了喵喵，呲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下意識反應，看到蟲子我就打了......”
“下次再不聽指揮就動手，我就讓軍方把你賣到柬埔寨去。駕駛員！沒昏迷吧？不想死就開一下后艙門。”
蘇明嚇唬了卡蘿爾一下，才扭頭朝下方的駕駛室喊話，他又得出去舉飛機了，不過還好，初代昆式戰機也就是幾十噸，只是架小飛機而已。
“嘔......”
昆式戰機被放在了卡蘿爾老家的門口草坪上，她家位于海邊的一個高坡處，周圍有稀稀拉拉的樹木，然后就是一條土路蜿蜒著連通山坡下的公路。
周圍連個鄰居都沒有，平日里只有海鳥做伴，車庫外停著威爾遜企業生產的拖拉機，其后面篷布下蓋著的東西看輪廓是一條小船。
她家并不算大，普通美國人住的二層小樓，大概一百多平的樣子，木質結構的外墻在海風的影響下已經有些掉漆了，看上去略顯斑駁。
被拎出飛機的弗瑞和鐵騎都吐了，第一次上別人家做客，就吐在人家門前草地上。
卡蘿爾抱著丘兒一下一下地擼著，有些嫌棄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兩人，心中對神盾局的印象實在是很一般。
“還好駕駛員是鐵騎，在紅視的狀態下還能打開艙門，要不然我只能砍出去了，到時候弗瑞肯定要訛我。”
蘇明倒是還算滿意，他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卡蘿爾的老家，一邊和她說笑話。
卡蘿爾還沒有什么表示，在那邊草地上趴著吐的梅居然舉起一條胳膊來，緩緩比出一個大拇指表示自豪，然后又‘哇’的一聲繼續吐了。
不愧是華裔，她早飯或者昨天晚飯看起來吃的是湯面條，還是西紅柿雞蛋打鹵的。
卡蘿爾懷里的橘貓翻了個白眼，伸出兩只小爪子捂住了鼻子，有些時候嗅覺太敏銳就是不好。
“這我該怎么跟我媽媽說啊。”卡蘿爾咬著下嘴唇，她把橘貓卡在雙峰之間，皺著眉頭：“不光帶著喪鐘回家，還有神盾局的飛機以及外星人尸體，自己還變成了超人類......”
蘇明走向飛機，拿起了尸袋往里面看了看，布魯蟲族的尸體就像是泡在綠湯里的螃蟹，甲殼血肉粘液的混合體。
“實話實說咯，根據我的經驗來看，一旦你撒一個謊，之后就需要撒一連串謊言來彌補。”
科羅爾點點頭，打斷了喪鐘的話，她顯得有些激動，仿佛開悟了：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做一個誠實的人，超級英雄都需要這樣對吧？你果然是個好人！”
喪鐘扭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去，讓絞殺吃一點蟲子尸體進行分析，同時他說出的話讓卡蘿爾飽受打擊。
“不，我只是覺得你沒有足夠維持一連串騙局所需的智力......”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