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廢墟之中，人們搖晃的身影如同失去了靈魂的喪尸們漸漸圍攏過來，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扭曲的笑容，就如同看著什么滑稽戲，或者馬戲團中的小丑一般。
但即便是作為觀眾，他們的素質也顯得太差了，因為看表演的時候根本就安靜不下來，每個人的嘴里都在重復著相同的詞語——唯有噩夢真實。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因為他們的聲音而產生共鳴，一開始只是細微的碎裂聲，而后漸漸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從某人的耳膜一直蔓延到內心。
有那么一瞬間，超人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氪石之痛都算不得什么了，反而是腦子里，或者靈魂里有什么寶貴的東西開始破碎了。
被氪石輻射影響的綠色血液也隨著心臟的跳動流遍全身，四肢的尖端感覺到冰冷和麻木，他看著每一個人，每一個也在看他。
然而他總是幫助別人，此時卻沒有人幫他。
何止是沒有人向他伸出援手，確切一些來說，這些人的表現更像是打算落井下石。
他們拿著各種各樣氪石制造的武器靠攏過來了，在大都會，見到這么多氪石并不奇怪，盧瑟的倉庫里到底有多少人造的綠石頭，沒人知道。
眾人簌簌的腳步聲逼近，他們的聲音更加洪亮：
超人向后挪動，他手腳并用，卻依舊高昂著頭：“不！每個人都該心懷希望！”
人群沒有意外，他們依舊穩步前進，倒是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只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超人。
他們的身影，確切來說應該是他們的影子變得更大了，完全擋住了克拉克頭頂的陽光，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唯有那氪石的幽幽綠光照亮了一張張扭曲的臉。
他們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仿佛是事實就在眼前，他們需要超人睜眼去看。
“不，我相信人性本善，你們不是人類，你們永遠不會了解！”
超人依舊否定，他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可是一旁拿著氪石棍棒的男人隨手捅了他一下，他就翻倒在地。
如果是個普通的人類，過去根本不可能傷到超人，但現在，有著氪石的存在，克拉克感覺到自己無比脆弱，就仿佛失去了生命的主動權。
不由地，他想起了上一次自己被雕像綁架時的事，但那不同，那個敵人一看就是怪物，而現在，被人類模樣的生物圍攻，更加讓人恐懼。
他有些動搖了，就算不需要人們感謝自己，但他也是想要別人信任自己的。
一腔熱血地無償為人們付出，這能堅持下去多久呢？
人群又一次重復了這樣的話，他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倒下的氪星人，就仿佛他是只蟲子。
也許在超能力方面，他是毫無疑問的超人，可在人心的黑暗面上，他什么都不懂。
哪怕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他總是視而不見，這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承認吧，現實就是噩夢，根本沒有什么心想事成，沒有什么萬事如意，有的只有苦苦掙扎，有的只是避之不及的各種災難。”
剛才送給超人‘氪石飲料’的老太太出聲了，她緩緩蹲了下來，仿佛蠟燭般融化的臉上眼球在快速滾動，盯著男人的雙眼，那滿是笑意的聲音說道：
“令人恐懼的事物無處不在，擔心失業，擔心破產，擔心家人去世，擔心自己生病人活著，就一直生活在各種焦慮之中，而你，擔心的事物更多，你替每個人擔心，可是擔心有用嗎？你知道的，有很多事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紅藍相間的男人不會說謊，克拉克張了一下嘴，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也許是因為氪石導致的虛弱，也許是因為他無法反駁。
他不知道眼前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生物，可他們對于人類的了解，確實不少。
人類作為一種物質界的生物，血肉之軀，生命是相當脆弱的，而所謂的世事無常，就是形容人們總是會遇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凡是存在于噩夢之中，人們潛意識就不想看到的事情，它們總是會在不經意中發生，誰能在生活中萬事如意呢？
“看吧，你已經想到了，你認識到了，你明白了啊。”
滿頭白發正在快速脫落的老太太滿意地站起身來，她伸手摟住一旁的小女孩，兩人笑得整條舌頭都從嘴里彈了出來，耷拉在地上，但這不影響她們帶著周圍的人群繼續說話：
說罷，人群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見到無法反駁大家的超人，就默認他已經承認了大家的觀點。
于是有個‘人’就說了：
“超人好像已經不能動彈了呢，要不我們嘗嘗他的味道吧？被他平時幫助的人們吃掉，這應該會讓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現實。”
農夫與蛇的故事，放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在人類看來這是個富有教育意義的寓言，但在蛇的角度來看，這毫無疑問是爽文啊。
你看啊，假設蛇是一個人，在睡懶覺的時候被一個巨大的雙足動物抓住了，稍微有了些喘息的機會，等緩過勁來后，對著這個古怪的雙足動物發動了自己最強的攻擊。
這攻擊弄死了這個巨大生物，它身上的肉可以吃好久，穿著的衣服可以拿來保暖，相當于天上掉了個餡餅。
所謂的冒險奇遇大概就是這樣了。
現在夢魘們就準備扮演蛇的角色，他們已經感覺到了超人內心的那一絲絲恐懼，就像是心靈上有了一道裂紋，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更加刺激的噩夢，來讓他提供更多的能量。
當然，如果超人徹底黑化，轉化為夢魘之中的一員，那就再好不過了，他強大的體魄可以在現實中做到很多事。
比如說殺人？放火？總之傳播恐懼的方式太多，任選就是了。
“嗯，似乎這個主意也不錯。”老太太點點頭，她撿起一旁的氪石大碗，像是打算用它來做武器：“那么超人，我們替你解答了疑惑，現在新的游戲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人群紛紛舉起了手，他們手里的氪石更加明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