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知道,閨女說的都是實情,石頭媳婦懷著身子,真有個萬一,王家就跳黃河都洗不清了。
尤其是此刻院子里還有外人,張婆子只得強壓著怒火,面上還要裝沒事人一樣,叮囑了大家幾句,回屋去拿錢再買肉去。
王永珠也安撫了一下大家的情緒,陪著張婆子去買肉。
且說這邊,孫家婆子別別扭扭的一出院子門,也不管石頭媳婦了,也不管王永珍了,兩只手兜在身前,撒腿就跑,偌大的年紀了,雖然跑起來的姿勢不沒,可那速度也不慢。
石頭媳婦想跟上去,又怕肚子疼,只得慢慢走,一邊走一邊喊:“奶,你慢些,等等我——”
王永珍又擔心大兒媳婦,又擔心婆婆,一時都不知道該跟著哪一個才好。
不過還好孫家婆子沒跑出多遠,拐了個彎就停下來了,一邊保持著兩只手放在身前的姿勢,一邊吩咐:“老大家的,你快去把你男人、小叔子和石頭喊回來,咱們一起回家去。”
王永珍略有猶豫。
后面石頭媳婦趕了上來,扶著肚子,看到孫家婆子第一句話:“奶,肉呢?”
啥肉?
然后王永珍就看到孫家婆子掀開了襖子,露出一塊肥膩膩的豬肉來。
“娘,這肉——”王永珍聲音都顫抖了,這肉是從哪里來的?
“奶,這塊肉可真肥!夠咱們家吃幾頓了!”石頭媳婦眼睛都亮了。
“可不是,咱們今兒個沒白來!”孫家婆子掂量著肥肉,也很滿意。
王永珍再傻也聽出來,這肉是從王家拿的。
“娘,這肉是從我娘家的拿的?我怎么不知道?”王永珍艱澀的開口。
“你婆婆我從你娘家拿塊肉,做什么要你知道?怎么,你這當媳婦的還管起婆婆來了?”孫家婆子冷哼一聲。
“我說娘,你也真是的,一塊肉用得著這么大驚小怪的嗎?孫王兩家都是親戚,這肉誰吃不是吃啊?又沒給外人。”石頭媳婦不耐煩的道。
一面又扭頭拍孫家婆子的馬屁:“奶,你是啥時候把肉揣上的,我咋都沒看到啊?估計王家到現在都不知道肉沒了!”
孫家婆子得意洋洋的道:“哼,我趁著他們吃飯,只看著你,順手就將在肉揣懷里了!老娘今兒個被那個丫頭片子給嚇得魂都快沒了,還挨了王家老三那個小畜生一巴掌,拿他們家點肉,也算是補償了!”
“奶說的對,只可惜他們家看得太緊了,不然我也能順點回來,我都摸到房門了,真可惜!”石頭媳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為今天沒順到東西而遺憾。
王永珍在一旁聽著,突然間眼淚就下來了,捂著臉狼狽的跑開了……
張婆子和王永珠再去沒買到肉,沒奈何,在家里翻來翻去,把張大老板送得南方的那么長的魚干,還有一只咸鴨子給找出來。
魚干洗干凈,用溫水泡了一小會,上鍋蒸熟后倒沒有了那股怪味,鮮中帶著一點海腥味,也別有滋味。
咸鴨子切成塊,入鍋放辣椒炒香,然后放入水煮開,湯汁居然變成奶白色,然后下入蘿卜塊。鴨肉咸鮮,蘿卜清甜。
倒是受到大家的喜歡,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了。
晚飯算是勉強給支應過去了,吃完飯,收拾完,院子門一關。
蔣師傅他們不傻,今兒個主家家里鬧事非的事情,早就傳開了,一吃完飯都悶回他們住的屋里不出來了。
王家的人,上上下下都到了上房。
張婆子隱忍了半天的怒火,終于發泄了出來:“老頭子,你自己說吧!孫家的事情怎么弄?這都是你那好大閨女辦的好事,咱們不求她照顧王家,可也不能這么死攥著娘家薅羊毛吧?看看今天孫家那嘴臉,那德行!一家子跑到我們家來磨洋工,然后還要了一天的工錢,最后走還順走我們家晚上做菜的肉!這是親家能干出來的事情?”
王老柱一臉的狼狽:“永珍跟我說了,孫家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日子不好過,天天都兩頓稀飯。上半年給木頭尋媳婦,人家要求的彩禮高,沒錢給,木頭的親事也黃了。這木頭年紀也拖不得了,他們打算再木頭準備相看,可孫家沒錢,她這也不是沒法子了么?還有石頭媳婦這么多年終于懷上了,大閨女也是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這才把她也帶過來……”
“扯你娘的淡!咱們村今年的收成都不錯,他們家隔著山南海北嗎?能差到哪里去?不過就是懶!要是明天孫家還來,我們還要給錢?我們家這房子蓋起要一個月,咱們家就要白送孫家幾兩銀子不說,還得天天防著孫家婆子順東西走,憑啥啊?”
王老柱抹一把臉,露出了疲態:“這錢先給著,等把房子蓋起了,他們也沒借口來了,到時候我再說說永珍,要她以后少回來!今兒這事鬧得,估計全村都知道了,明兒個只怕大家都盯著我們家,想看我們王家的笑話。要是明天孫家再來鬧,那可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王永富見王老柱的樣子,畢竟是自己的親爹,到底有些不忍心,想了想,開口道:“爹說的也有道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們要是不給錢,孫家再一鬧,這耽誤了時間,天氣越來越冷,等上了凍,這房子就只能停工了,到時候蓋一半停一半不成?”
這倒是實話,真要年前這大屋起不來,王家真成笑話了。
金斗也小心的看了看大人的眼色,才道:“還有四叔的親事可是定好日子的,也說好了搬新家成親的。到時候房子沒蓋起,這婚期怎么辦?”
說到王永平的婚事了,就連張婆子也遲疑了。
只有王永貴不干,從來只有他訛人的,沒想到今天倒被人訛了?
“憑啥啊?孫家這種人我見多了,今兒個給了,明兒個還來,不將他們這樣的王八犢子打怕,他們就要纏上咱們家,將咱們家當搖錢樹來搖。我今兒晚上去孫家,先打斷他們的腿,看他還怎么來——”說著,語氣里透出幾分的狠戾來。《{article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