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接過那金葉子,頓時也忍不住眼睛一亮,好精巧的東西。
不說別的,張婆子見過的金首飾雖然不多,可都是珍品,她收藏的那幾樣,都是宮里娘娘賞賜的,皇宮大內出來的東西,那可都是極好的。
可這金葉子,看著也不比那些宮里娘娘賞賜的金首飾差。
田家也能有這樣的好東西?
王永珠能想到,張婆子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這都是猜測,當初她年紀小不記事,張大寶和趙氏又都死了,這東西到底是誰的,也說不清楚。
張婆子也一把年紀了,對她來說,爹娘慈愛這種感情,早就不是她奢望的,從十幾歲起,她就丟棄了尋找親生父母的想法。
更不用歷經世事后,她更加明白,她都五十了,她爹娘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
就算還有親人在,可從來沒有相處后,自己又只是一個鄉下的老婆子,能有幾分親情在?
說不得還被人誤會是打秋風的呢!
她如今有閨女有女婿,也不缺銀子,多少消停好日子過不得,要去自找麻煩?
因此,只搖搖頭,將那金葉子丟回桌子上:“沒見過!”
王永珠立刻就明白張婆子的態度了。
她心里就有了主意,拉著陳氏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一會,陳氏才驚喜的道:“王娘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王永珠點點頭。
然后將桌上的包裹都收好,遞給陳氏:“這些你都拿回去吧!”
陳氏十分不好意思,非要留下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王永珠執意不收,將陳氏親自送出門外,略提了一下那個金葉子。
陳氏雖然人懦弱了些,可不傻,立刻將金葉子翻出來要給王永珠。
王永珠自然不能白要,只說這金葉子很像她娘以前丟過一樣物件,如今找不著了,看到一件類似的,想買下來送給她娘做個念想。
塞給了陳氏一張銀票,算是把這金葉子給買下來了。
對于陳氏來說,銀票肯定比金葉子更好,而且一下子就是十兩銀子,可比那金葉子值錢。
當下千恩萬謝的走了。
王永珠拿著金葉子進了院子,宋重錦就要出門了,只叮囑了幾句,讓王永珠這兩日出門的時候小心些,就出去了。
一出院子,抬頭就看到顧子楷也如同往日一般從轉角過來,兩人打了個招呼,一起朝著書院而去。
走了兩步,顧子楷還不放心,回頭看了看,才道:“宋兄,要不要雇兩個人來看門?不然家里只有大娘和王娘子幾個婦孺,若是有事——”
說到這里,突然想起王永珠昨兒個的豐功偉績,單憑一人之力將胭脂鋪子砸了個稀巴爛,就自動消聲了。
宋重錦看顧子楷一臉說不出來的僵硬表情,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多謝顧兄提醒,不礙事的,有我家娘子在,不會有事的。”
顧子楷看宋重錦一臉得意的樣子,將剩下的話,盡數給吞了回去。
等宋重錦走了,吳婆子和丁婆子也忙去了,王永珠才將金葉子也逃出來,遞到了張婆子面前:“娘,給你!”
張婆子一看,就知道這丫頭在搗鬼:“娘不是說了不認識這個么?你又拿回來做啥?”
王永珠靠著張婆子坐下,“娘,我想過了,這東西說不得就是你的,就算你沒印象了,那也不能留在田家糟蹋了這好東西。不指望靠著這個小東西找到娘的親人,留著做個念想也好!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東西不是娘的,看著也挺漂亮的,我花了銀子買來,給娘沒事的時候玩玩也好。”
張婆子還能有啥說的?
只愛憐的摸摸王永珠的頭發,好半天才道:“珠兒啊,娘的身世,以前是大家小姐也好,是貧民家的丫頭也好,幾十年都過去了,都不重要了。就算找到又能怎樣?就算是個有錢的大戶人家又如何?那大戶人家,都長著一雙富貴眼,娘這樣的鄉下婆子,能被他們看在眼里?只怕是丟了她們的臉,就算找到了,都覺得是咱們要攀附富貴呢!”
“娘又不傻,放著如今有了你和重錦這么孝順著的好日子不過,去自找沒趣?娘這大半輩子沒爹沒娘不也不過來了么?年輕的時候,娘都沒想過找親爹娘,這老都老了,還找啥?幾十年沒見,能親到哪里去?”
“你跟重錦也別老替我操這個心了,多少正事做不得?這金葉子你說留著就留著吧,將來反正都是你的!”
這是跟王永珠徹底說開了,免得自己閨女和女婿還記著這事。
王永珠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心中又是酸,又是疼,摟緊了張婆子:“娘,我跟宋大哥都聽你的!以后等我們有了孩子,也都聽您老人家的!”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既然張婆子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父母的慈愛,那么就讓她這個做女兒的多來彌補些,要將她前半輩子的遺憾,后半輩子都補足才好!
張婆子一聽笑開了,“那感情好!娘現在好好的把身體養好,你也趁著如今是孝期好好調養身子,等出了孝,你身子骨也長成了,生孩子正正好。到時候娘伺候你做月子,保管讓你舒舒服服的。你生多少個,娘都給你帶得過來!”
說到帶孩子,張婆子的眼睛里都泛出光來,想想著,這將來的外孫女和外孫,長得像珠兒和重錦這兩個孩子,得多好看啊!
一面想著,一面琢磨著,那吳婆子照顧病人有一手,晚上得問問,這給男人調養身體的藥知道不知道?重錦這孩子,天天熬夜苦讀的,也不知道身體受不受得了。
得好好補補才成,不然這為了科舉把身體給熬壞了,那自家閨女怎么辦?
還沒走出多遠的宋重錦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顧子楷忍不住問道:“宋兄,可是身體不適?”
一面小心點打量著,這宋重錦看著倒是挺結實的,不會是外強中干吧?
宋重錦揉揉鼻子,不在意的搖搖頭:“沒事——”。
不經意間,和一個漢子錯身而過,就聽到低低的簡短的兩個字:“成了!”
宋重錦低下頭去,露出一個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