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一直就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看吳中寶出來去廚房搗騰了一會子,端著碗進了屋,又看著他端著空碗美滋滋的出來,也忍不住臉上露出笑容來,這是兒媳婦有松動了?
悄悄的推門出來,給吳中寶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小聲的問:“你媳婦給你好臉色了?”
吳中寶樂滋滋的點頭:“媳婦說了,她愛吃我做的紅糖雞蛋,讓我天天給她做呢!”
別提多驕傲了!
吳夫人不忍直視自己的傻兒子,那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若是別家的婆婆,說不得就要尋不是了,兒子做紅糖雞蛋,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娘呢,這豈不是不孝?
可對于吳夫人來說,只要兒子媳婦能放下心結,好好相處,別說做紅糖雞蛋了,只要供得起,日日燕窩都使得。
小兩口和和氣氣的,等將來,到了地下,她也有臉見老爺子了。
因此只叮囑吳中寶:“那你就說到做到,馬場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該回來就回來,這小夫妻還得天天見面不是?你看這快過年了,你天天都能回來,你媳婦是不是就給你好臉色看了?”
“中寶啊,娘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以后這世上,也就你們小夫妻要相互扶持走一輩子,你得好好待人家知道不?你媳婦是個好孩子,當初你那樣對她,咱們家落敗,她也沒嫌棄咱們家,嫁過來后,也是沒有二心。”
“這樣的好孩子,是咱們家虧欠她太多。以后不管你將來前程如何,娘只告訴你,做人要知道感恩!不知道感恩,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若是你將來對她不好,不說你爹,就是娘,也要在下頭托夢罵你!知道不?”
吳中寶都點頭應了:“娘,你放心吧!兒子心里都清楚,以前是兒子混帳,如今我定會對媳婦一輩子好的!”
吳夫人這才放心了,“行了,娘看著你們和氣,就放心了!回屋歇著去了,你洗了碗多陪陪你媳婦!”
說著甩手進屋里去了。
吳中寶嘿嘿笑著進了灶屋。
這一切都被沈氏透過窗縫看在了眼里,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眼神里閃過一絲堅定。
過了些日子,吳夫人上門來見張婆子,還沒開口,就行了個大禮。
張婆子唬了一跳,忙將人扶著:“吳家妹子,你這是做啥?”
吳夫人拉著張婆子的手,感激得不得了:“張家姐姐,我們家真是多虧了你了!你們一家子都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啊!我真是不知道說什么才能感謝你們!”
一面說,一面抹眼淚的,好半日張婆子才弄清楚。
沈氏回去后,應該是想通了,半夜里跟吳中寶鬧了一宿,又是打又是哭又是鬧得,將自己的委屈全說了出來。
吳中寶挨了打罵,不僅沒發火,還越發的心虛氣短,深覺自己對不住沈氏,委屈了她。
恨不得跪下來求她別哭了。
夫妻倆哭鬧一場,把話說開了,倒是將僵局給打破了。
如今雖然還在孝期,可也是一日比一日甜蜜。
沈氏如今臉上也多了笑容,性子也活潑了,再不像以前悶著委曲求全。
反而時不時就生氣,或者跟吳中寶鬧個別扭什么的,反倒勾得吳中寶心里眼里都是她,一日都離不得。
不管在馬場多晚都要趕回來,摟著沈氏才能睡。
眼看著小夫妻日子過得蜜里調油一般,吳夫人心里樂開了話,這樣下去,等出了孝期,沒多久只怕家里就要添喜事了。
還是沈氏不小心漏了口風,說是張婆子勸她了,讓她好好過日子,又說了好多道理,才驚醒了她云云。
吳中寶不好親自上門道謝,吳夫人就上門來了。
張婆子一面擺手說憑兩家的交情,這不是應當應分的么?何必這么客氣?
一面心下松了口氣,沈氏果然是個聰明厲害的,回想轉過來,就知道什么最重要了。
不過這樣也好,吳中寶兩夫妻都踏踏實實的給閨女女婿辦事,別什么都強。
說到閨女,數著日子,這宮里皇貴妃應該也差不多要生產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情況如何了?
被張婆子想著的王永珠和皇貴妃,此刻正經歷著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這些天來,皇貴妃腹中胎兒不妥的消息,暗地里已經在京城上層權貴圈子傳遍了。
當初羨慕嫉妒衛國公府和王永珠的,如今都幸災樂禍的打算看笑話呢。
宮里倒是風平浪靜,后來太醫和穩婆們,雖然商量了一個法子出來,也不過是聊以,效果有沒有不知道,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宮里娘娘們對皇貴妃嫉恨多年,不然當初也不會對她腹中的孩子動手。
如今知道不動手,這母子倆也活不了幾天,人人都樂得做好人。
更多的人盯著皇貴妃死后,她手里的宮權。
一時倒是斗得不亦樂乎,只剩下長春宮倒清凈了。
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按理說,皇貴妃這樣,幾乎成了棄子了,可他也不知道是真寵愛貴妃,還是別的想法,倒是每隔兩三日都要在長春宮里坐坐。
也因為這個,加上宮權還在皇貴妃手里,內務府倒是不敢怠慢,長春宮的一切供應倒是沒有變化。
宋弘那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從那次發了脾氣后,倒是再沒有什么動靜,反正他在前院,王永珠又早出晚歸的,天天見不著,也還罷了。
高氏那邊,沒幾日身子好了之后,倒是尋了個理由,責罰了侯姨娘和小侯氏。
小侯氏因此越發恨王永珠了,借著年底的借口,回了娘家好幾次。
衛國公府里,姨娘和宋弘其他的孩子也知道了王永珠如今的處境,那真是艱難。
幾個男丁就不說了,王永珠有錯,能連累宋重錦這個大哥,他們巴不得呢。
就是宋重絹兩姐妹和孟氏卻慌了,她們可是站在了王永珠這邊的,如今這樣,可如何是好?
一時愁得不行,想找王永珠問個究竟,她早出晚歸的摸不著人影。
想在白素那里探個口風,也不過三言兩語就被白素給擋了回來。
只得慢慢謀劃不提。
離除夕越近,全京城的眼光都盯在了長春宮,宮里宮外數著日子等皇貴妃發動。
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九,皇貴妃再離不開王永珠,這一日也不好留她在宮里,總得讓她在家吃個團圓飯不是?
這么安排是不錯,可除夕一早,皇貴妃就見了紅。
這下也顧不得了,宮里呼啦啦的出來一堆人,直奔衛國公府,也不管鬧出多大的動靜了,直接將王永珠給白素一起給拖進了宮。
充滿趕到長春宮,氣氛壓抑緊張。
太醫院連杜仲景也都被叫了來,在外頭守著,還有其他太醫,都在偏房里守著。
偏殿早就依王永珠的,被收拾了出來,作為產房。
皇貴妃已經進去了,雖然氣氛緊張,好歹也算井井有條。
熱水源源不斷的送進去,七八個穩婆在做準備工作。
懷才和小路子在產房面前轉圈,看到王永珠到了,連忙迎了上來。
王永珠先問了兩句懷才,皇貴妃的情況,心里有了數。
脫了外頭的大衣裳,在旁邊的屋子里換了一身用開水燙煮過的布衣裳,又用熱熱的水洗了手,高度的酒將手擦了一遍,才往偏殿而去。
一邊就問旁邊跟隨的宮女:“進產房的人是不是都按照方才我做的那一套之后,才進去的產房?”
跟隨的宮女十分機靈:“是的,穩婆和伺候的人,都是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洗了澡和頭發,又換了開水燙煮的衣裳,還有手臂和手指甲都用酒細細的擦過了,才讓她們進去。”
王永珠點點頭,進了偏殿,就看到皇貴妃正端著一碗雞湯面,咬牙吃著呢!
看氣色還好,再把一下脈,也還早。
等皇貴妃吃了面,就上前攙扶她:“娘娘起來多走動兩圈,這樣宮口開得快,生得也快些!”
皇貴妃腹中一陣陣痛,可也知道此刻不是別的時候,咬牙被王永珠攙扶著,在屋里轉著圈圈。
那些穩婆在一旁看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直到快了晚上,皇貴妃腹痛越來越頻繁,經驗老道的穩婆上前看了一番,點點頭:“差不多了,扶娘娘躺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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