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眼,蘇格沒有放松警惕,靈能含而不發,捏緊手杖一動不動。
屠夫站在門板上,他身體十分的干瘦,卻給人一種磐石的感覺。
如同一塊經歷無數風吹雨打的黑色石頭,堅硬,穩固。
金屬的摩擦生陡然響起,他手中的鋸齒砍刀一甩就折疊起來,發出干硬的聲音:“你果然是大師級。”
聽到他說話,蘇格內心稍安。因為這至少代表屠夫并沒有被那些古怪的東西控制,也沒有因為看到什么東西而失控發瘋。
至少現在,他還是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里。
蘇格慢慢放松手杖,緩緩松了一口氣道:“剛剛閣下的氣勢太過嚇人一些。”
屠夫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門板出生說:“我剛剛的拳頭,可以一拳擊穿鐵板。”
“拳頭!?”蘇格聽聞心中一跳。
剛剛那宛如大錘鑿擊的聲音,居然是他的拳頭引起的!?
“這家伙的肉體究竟有多恐怖!?”蘇格內心滿是警惕。
屠夫繼續說:“但是這東西卻一點事情沒有,你不覺得奇怪么?”
蘇格收斂內心的震驚,低頭看向地面上那門板。
此時灰塵散去,蘇格能看到那灰黑色的門板上有著十幾個淺淺的拳印。
“這是什么東西?”蘇格眼睛閃爍著精光。
從剛剛的撞擊聲,他清楚的知道那拳頭上擁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而讓他更驚奇的是,這看似已經快要腐朽的木門居然承受住了這種力量。
屠夫從門上走下來,看了一眼蘇格身旁的二哈,淡淡的問:“你遇到其他人了么?”
“遇到一個,被我殺了。”蘇格說道。
屠夫沉默一下:“我遇到十幾個,也都被我殺了。”
“都是被那種骸骨軟泥怪附身的么?”蘇格問。
屠夫搖了搖頭:“他們似乎看到什么,全身長出黑毛,發瘋了。”
“你遇到惡魔了么?”蘇格問道。
“惡魔!?”此時的屠夫要比之前更加善談,似乎更樂意交談。
蘇格點點頭,將剛剛自己看到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屠夫回應:“確實是火焰惡魔的手段。”
之后兩個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你認為這里和深淵存在什么關系?”大約幾分鐘后,屠夫出聲問道。
蘇格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有惡魔出沒,那么多少和深淵有些關系。”
屠夫轉頭向先不遠處的霧海說:“現在應該盡快找到三位大主教。”
“這個城市十分的古怪,我剛剛走了一個小時,迷路了。”蘇格說起自己剛剛的情況。
屠夫回看來時的道路說:“非常古怪,我們雖然都是從天空中掉下來的,但是位置完全不同,好像經歷過空間錯亂了一樣。”
“何以見得?”
“我明明是從天空中掉落下來,但當我回過神時,我的身體在一個衣柜里,那個衣柜似乎是某種活物,準備吃了我,之后被我肢解了。”
“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其他人也一樣,有的人在垃圾桶里,有的人在下水道里,甚至我看到一個人,身體的一半卡在墻里,很詭異。”
蘇格聽完立刻想到了剛剛下水道的兩個神職人員,心中恍然。
他們并不是走進去的,也不是被什么東西拖進去的,而是從天空掉下來之后,就直接進入了下水道。
想到這蘇格心中更加的謹慎,轉頭看了看四周的情況,隨后眼睛突然落到了那些被二哈撞碎的罐子上。
這些罐子是通過泥土燒制的陶器,內部相對粗糙,滿是灰塵的外邊十分平滑,上面還有這細微精致的紋路,能看的出來當初燒制瓷器的時候,作者是非常用心的。
蘇格彎下腰拿起一個還算完整的瓷瓶底,仔細翻看一下后,發現這種瓷器燒制的方法從來沒見過,且手法和火候十分落后。
“這些東西距離現代應該有很久遠的時間。”蘇格說道。
屠夫彎下腰隨便拿起一個瓶口看了看,直接說道:“這是在神代時期的燒制方法,采用的是土窯燒制的方法。”
“土窯燒制?你對這個很了解?”蘇格站起來一愣。
屠夫淡淡的說:“我喜歡雕刻瓷器,所以對于這方面有一些了解。”
“這些罐子距今至少有8000年的歷史,隨便拿出去一個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上邊應該畫著當時主流的圖樣和文字,可以知道當時的社會情況。不知道被誰就這么打碎了,真是可惜。”屠夫拿著碎片一臉的惋惜。
二哈聽到這話微微朝蘇格身旁靠了靠,眼睛轉頭看向教堂外邊,表示這件事與自己沒關系。
蘇格眼角微微抽動一下,內心充滿了惋惜和尷尬的問道:“能得出什么線索么?”
“都碎了,而且徹底亂了,還原的話至少要十幾個小時,甚至更長,浪費時間。”屠夫說著將手中的碎片放在身上,算作是紀念。
蘇格低下頭看了一眼二哈,二哈縮了縮腦袋,躲在黑披風的后邊,一臉的無辜。
屠夫這時說道:“如果你這邊沒有什么線索的話,那就跟我回到我那邊吧。我在大橋上發現了一條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但是上面有著一群丘丘人,我過不去。”
“丘丘人!?”蘇格立刻想到在下墜的時候,看到的那些矮小丑陋的怪物,
丘丘人是下級眷族,需要28靈視可以看到。
這些家伙平均身高在一米二左右,全身皮膚赤紅,成群而居,擁有和人類相似的智慧,但卻更加瘋狂。
它們生性極其殘忍,并且是黑血雙子的忠實信徒,它們時時刻刻渴望著血液,遭遇到敵人的時候,都會將敵人撕爛,將所有血液流干后才會將敵人殺死。
丘丘人的體質要遠遠超出正常人,擁有一定的神秘抗性,他們力量很大,速度很快,會使用武器,殘忍狡詐,相當于一個職業級的格斗家。
群居的丘丘人由一個丘丘人祭祀統領,這個祭祀一般會使用兩種到三種法術,十分難纏。
一群丘丘人在一百個左右,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單獨行動。
蘇格沉默一下點頭道:“好。”
隨后,兩個人順著屠夫剛剛來的樓梯向下走去。
一前一后的走在陰暗潮濕的走廊中,屠夫說道:“既然要一起戰斗,我們應該彼此熟悉一下對方的知識。”
蘇格恩了一聲:“我同意。”
“我的知識很簡單,我只會一個法術。”屠夫十分大方的說道。
“只會一個法術?”蘇格一愣。
屠夫繼續說:“我只會一個基礎法術:強化術,這是我從成為神秘者之后就一直使用的法術。”
“你依靠這一個基礎法術的相關知識,一路走到大師的?”蘇格神態滿是震驚。
屠夫點點頭:“恩。”
蘇格回過神介紹道:“我的知識是音波,你應該多少知道一些。通過音波的震動可以形成護盾,可以形成飛刀,也可以進行探路。”
相互簡單的介紹之后,兩人已經順著臺階來到了一個圓形的房間。
這里像是一個地牢,成圓形,直徑大約十米左右,四周都是結實的墻壁,在一旁放著一個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是一個獵魔人。
他的四肢被鐐銬死死銬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而雙目不知道因為什么已經沒了,就剩下兩個血洞。
鮮血順著臉流淌到胸口,已經沒了呼吸。
“四周沒有人,根據之前的情況,應該是他回過神時就已經被銬在了椅子上。”屠夫說道。
蘇格靠近看了看,發現這鐐銬滿是灰塵和銹跡,甚至鎖鏈套環上的灰塵依然存在,看的出來上一次鐐銬移動應該在不知道多少年前。
而這個獵魔人好像就突然出現在這里,四肢剛好出現在四個鐐銬的中一般。
“他的眼睛是被誰挖走了?”蘇格臉色有些疑惑。
屠夫回答道:“禍亂獵人。”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蘇格沒有繼續杠下去,起身看到屠夫順著中間的梯子像頂部爬上去。
蘇格也跟著向上爬,沒走兩步突然想到了地下的二哈。
二哈一甩腦袋,十分瀟灑,意思是你先上去,不用管我。
蘇格笑著搖了搖頭,順著梯子爬上去。
在這樣悲慘絕望的地方,二哈總是可以讓他隱隱顫抖恐懼的內心得到放松和舒緩。
“什么時候廷達羅斯之獵犬擁有這樣搞怪的性格了。”蘇格心中忍不住的想到。
這梯子完全垂直,大約有十米高。
兩個人先后爬上來之后,蘇格意外的發現這里是一個不大的簡陋小木屋。
屋子用木頭和石頭搭建,內部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椅子就再無其他。
地面甚至都沒有鋪磚塊,而是凹凸不平的泥土。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二哈的形體在風中出現,停在蘇格的腳下。
屠夫看到這臉上有些動容。
因為這種生物,他沒見過,更沒聽說過。
“這里是一個守墓人的房間。”屠夫說著,順著房門走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
蘇格剛問完,就發現自己問的話很多余。
因為這小屋外邊就是一片無比荒涼的墓地。
這墓地很大,呈現圓形,直徑足足有五十米。
而墓地沒有任何規整可言。
墓碑雜亂的堆積在一起,最中間甚至還堆積這大量沒有來得及入土的棺材。
這些棺材宛如廢棄的建筑材料般,和那些墓碑堆放在一起,詭異的同時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墓地四周歪歪扭扭的墓碑到處都是,雜草叢生,地面潮濕泥濘。
在墓地邊緣有著不少長的歪歪扭扭的樹木,等距離的立了四個灰暗的石雕。
這石雕大約五米高,工藝精湛。
石雕只有一個是人類的樣子,剩下的三個都是非人的模樣。
最后邊的是一個擁有蛇一樣的身體,背生雙翼的巨大怪物。
正前方的是一個好像巨大蜘蛛的生物,擁有很多條腿,猙獰嚇人。
左邊則是一個好像機器人一樣的人類,身體上纏著兩個巨大蟒蛇。
最后靠近兩人身邊的是一個高大穿著袍子的男性。
然而讓人詭異的是,這四個雕像形態各異,栩栩如生,但此時都沒有了頭顱。
除了沒有頭顱以外,雕像的其他部位都十分工整,結實。
蘇格疑惑的看著四個雕像,腦海中想到了之前廣場上的那個雕像。
那個雕像也沒有腦袋。
“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所有雕像都沒有腦袋?”蘇格問道。
屠夫抬頭看著雕像平靜的說:“世界上不允許完美的東西存在,而人是沒有資格去直視神祗的,哪怕是神祗的雕像也不允許。”
蘇格心中一跳:“你的意思是,這四個雕像是神祗的雕像?”
屠夫點點頭,沒有說話。
蘇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嗚嗚嗚嗚……
沉思中,那刺耳高亢的尖叫再一次響起來。
這一次蘇格聽的更加清楚。
說明兩個人距離那個怪物更近了。
屠夫順著墓地的臺階走出去說:“走吧,我們的目標就是那個怪物,不過在之前,先要處理掉那些丘丘人。”
蘇格點點頭跟著他走出。
從墓地出來有三條岔路,兩邊個通向城鎮中,而正前方是一個相對較低的小廣場。
此時廣場上有很多神職人員的尸體。
這些人全部被一種精密到無法形容的手段肢解,宛如遭到最熟練的屠戶處理的畜生。
這些人,自然是屠夫殺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蘇格看著一只手臂,震驚的問道。
這個手臂被精準的從關節的縫隙砍斷,沒有傷到多余的肌肉,甚至沒有傷到骨頭。
屠夫揮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鋸齒砍刀。
“我用這東西連續刻了十二年瓷器的底紋。”
蘇格瞪大眼睛:“你用這個銘刻?怎么刻?”
“先將沒有紋路的瓷器燒好,之后控制自己的力道和角度,用鋸齒尖刺入切割。”
“要注意一些力道,不然瓷器很容易就碎了。”
“你說銘刻底紋是在瓷器燒好之后,你硬刻的!?”蘇格一臉不可思議。
這難度,要比雕刻石雕難上幾十倍。
畢竟瓷器那么薄,而且極易破碎。
“熟能生巧。”屠夫簡單的說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