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龐風說得認真,謝英年的好奇心像貓抓一樣,但常年的良好作風還是讓他忍住了。
“要是涉及保密的話就算了,別說了。”
龐風搖搖頭。
“不涉及保密,你聽聽也沒啥。”
龐風凝望著茶杯中的漣漪,陷入回憶。
“那次是國際超自然災害應對總局發來的救援任務,地點是在泰國某個偏遠的村莊。”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外面有一層極強的迷魂陣法,布置的人應該是一個很強的法師,評估為戰術級。”
“為了破開這層迷陣,我們又專門從云嵐調了一位戰術級的陣法師過來,但等我們進去的時候,整個村子三百多口人已經全部死絕了,連幾歲的小孩都沒放過……”
龐風不自覺的捏緊拳頭,青筋暴漲,哪怕時隔多日,一想起來他還是怒火中燒。
看著好友的面龐,謝英年嘆了口氣,看來當時的場面一定十分慘烈。
300多條人命啊,這法師是想干什么?
謝英年皺起眉頭,習慣性的就把自己帶入到犯罪者的角度去思考。
普通的迷魂陣最多也就是民間鬼打墻的程度,想要困住經驗豐富的國際超反警察,必須提前布置,地形要求也十分苛刻,一個戰術級法師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獻祭這么多人,進階?報復社會?還是想搞個大新聞?
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謝英年失笑的搖搖頭,自己瞎想干什么?案子都結了,聽龐風繼續說就行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仿佛要把胸中的郁氣全部排出!
龐風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所有尸體都十分凄慘,頭部,喉嚨,食道,連著五臟六腑全部被拔了出來,就剩下一個空殼子。”
“飛頭降!”
謝英年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瞬間道破了行兇者的手段。
但他仔細一想又覺得有問題。
“不對啊,哪怕是戰術級的降頭師一晚上最多也就害3、5個人,戰役級來了也不可能把300多人全殺光吧?”
這種源自于天朝苗疆的邪門鬼術在整個東南亞都十分流行,修煉者長期與負能量接觸,性格會不自主的變得偏激,暴躁,邪惡。
全世界超過20的超自然犯罪都是他們干的,國際超自然災害應對總局里面,關于他們的卷宗排起來可以繞地球3圈。
但對應的,他們的手段和能力也都被研究得十分透徹,降頭師本身的戰斗力并不強,戰士們拿上破邪武器騎臉就對了,不算是難搞的對手。
“最開始我們以為又是哪個法師練得腦子秀逗了,花了很長時間隱藏在村子里,把村民們一個個殺害,外面的迷魂陣也印證了我們的想法,就是為了困住村民,不讓他們逃出去!”
龐風的聲音仿佛在千里之外傳來,帶著一絲陰冷。
我草,這簡直是恐怖片的劇情啊!
謝英年只覺得頭皮發麻。
封閉的小山村,村民們一個接一個凄慘死去,每到夜晚,所有人都只能在絕望中祈禱,聽著隔壁鄰居臨死前凄厲的慘叫,瑟瑟發抖。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一步步逼近,吞噬你和你的家人,仿佛脖子上的絞刑繩索,一點點收緊,漸漸窒息……
恐懼、猜疑、痛苦、絕望……
這些在極端負面情緒下死去的冤魂,都是鬼術巫師最喜歡的美味。
也是他們進階必不可少的材料!
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鬧,最近這幾十年從來沒有聽說過屠村的慘劇。
沒想到會出個狠人,無視國際超反警察通緝的風險,搞這么大的案子出來!
“但后面的進展出乎了我們的想象。”
龐風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繼續說道。
“整個村子都化為了鬼蜮,厲鬼不斷襲擊我們,即使是大白天他們都敢出來!”
“什么?這不可能!”
謝英年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訝的低吼傳遍整個餐廳。
感受到其他客人責備的視線,他才訕訕的坐下,壓低音量。
“沒有厲鬼能在白天活動,哪怕是戰役級的鬼術巫師也不敢在陽光下召喚鬼物,那是在自殺!”
“我知道,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我們只能扭轉過去的固定印象……”
龐風撐著腦袋,嘆息道。
“世界在變化,我們必須順勢做出改變。”
“會不會是鬼蜮削弱了太陽的作用?”
謝英年不甘的問道。
“的確有這方面的原因,當時陽光很昏暗,就像天空中罩了層毛玻璃,灑在身上一點都不溫暖,反而有一絲陰冷。”
但龐風隨即搖了搖頭。
“即使是這樣,這些厲鬼也太過異常了,攻擊性高得驚人,而且情緒感覺很豐富。”
“情緒豐富?”
謝英年歪頭不解,厲鬼的一切行動都是法師在后面操控,花廢心力讓他們表現出情緒沒有絲毫卵用,所以鬼物大多數情況都只有一個很恐怖的表情,除非是背后的法師想要勾起受害人的恐懼,不然鬼物永遠都是那張死人臉。
對于普通人來說的確很嚇人,但對于受過專門訓練的超反警察來說……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好嗎!
你們就不能個性化一點?千篇一律的猙獰面孔很容易審美疲勞的!
“沒錯,情緒豐富,仿佛他們知道自己死了,發自內心的憎恨活物,想要拖兩個墊背的!”
“那法師是個戲精么?”
謝英年十分無語,都踏馬是內行人,你演戲給誰看呢?又不會被你嚇到!
龐風搖搖頭,想把記憶中的面孔甩出腦海。
“隨著我們深入村子中心,鬼物越來越強,有些厲鬼明顯就是村子里的村民!”
“最后,你猜我們在一個屋子里發現了什么?”
“什么玩意?別賣關子!”
謝英年迫不及待的錘了他一拳。
“一個鬼物,正在啃噬法師的肉體,關鍵那法師都被吃得只剩三分之一了,還意識清醒的活著……”
“該不會……”
謝英年吞了口唾沫,不敢置信。
“沒錯,那鬼物就是法師養的,他的壽命將盡,想要臨死前血祭幾百條性命,幫助自己突破戰役級!”
“反噬!”
“對,惡鬼反噬!在獻祭了一半的村民后,法師就控制不住他養了幾十年的鬼物了,它在村子里自由的虐殺,不斷的吞噬血肉,從無形之體化為了血肉鬼!”
“關鍵它還把法師也困在了村子里,仿佛村子就是它美味的廚房,每個人都是它的口糧,而法師就是它專門留到最后的大餐!”
龐風譏諷的笑笑,臉上有一絲快意。
天作孽由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血肉鬼?那玩意不是都滅絕了好幾百年了么?連茅山祖傳的那幾只飛僵都腐朽了!一個戰術級法師憑什么搞出這么恐怖的東西?”
謝英年只覺得自己三觀都要崩潰了。
“我們也不知道,這只鬼物在發現我們后,兩口就把法師給啃了,在和我們交手了一波后,它發現我們有許多克制它的武器,于是狡猾的控制其他厲鬼纏住我們,它自己突破了包圍。”
說到這里,龐風忍不住一笑,有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但它不逃還好,逃出村子的時候正是下午,太陽當場把它烤了個半死。”
“果然太陽還是有用的!”
謝英年松了口氣。
“嗯,有用到它頂著太陽光殺了我們兩個人!”
“血肉鬼的確比較不怕太陽,但至少也會被削弱一大半,就這還能殺2個超反警察?”
謝英年滿臉不信,五個打一個還被反殺?會不會玩?
“就有這么強!尸體已經被送到西南負能量產物研究所了,最后的評估是戰術級高階,差一點就能到戰役了,要不是我們帶了許多破邪武器,估計全都得栽進去。”
龐風心有余悸。
“擁有自我意識的血肉鬼,上次出現還是在中世紀的歐洲吧?”
“你忘了血族,他們嚴格上來說也是血肉鬼!”
龐風白了謝英年一眼,感覺這貨就是個杠精。
科學界對血族的定義是亞人種族,只有某些非主流學派把他們分到了非人鬼族類,但國內的教科書大多數還是把他們分到亞人族的。
畢竟為了種族團結嘛,公開歧視人家很不好。
沒有理會謝英年的抬杠,龐風深吸一口氣。
“關鍵這并不是個例,今年以來全球的超自然犯罪暴增,而且都是惡性案件,動不動就幾十上百人的死亡,甚至非洲有個部落上萬人全部遇難,總部派進去的偵查小隊無一生還,最后還是請來了圣·亞當,配合著總部的兩位戰役級領導,才擊殺了里面的鬼物。”
“也就是非洲那旮旯不引人注目,加上總局害怕引起民眾恐慌,封鎖了消息,不然新聞早就滿天飛了!”
謝英年瞪大了雙眼,沒想到在他安穩上班的時候,世界上其他地方發生了這么多駭人聽聞的事件。
“除了這些,更重要的是許多發生在我們身邊的變化。”
龐風幽幽的說道。
“身邊?沒啥變化啊!”
謝英年沉吟片刻,感覺周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根本沒有異常。
“昨天晚上的新聞聯播!”
龐風提醒了一句。
“咋啦?我從頭看到尾沒啥啊?”
“花了十分鐘時間提醒民眾注意精神健康,有任何問題盡快去祝由科檢查,這還叫沒什么?”
(第一章祝由科的坑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記得……)
“這不是很正常嗎?就像每到換季就要提醒預防感冒……”
謝英年疑惑道。
“關鍵你沒注意發病率嗎?從十萬分之2.3上升到了千分之1.7啊!上升了74倍啊!你還覺得正常嗎?”
謝英年一下愣住了,沒算還不覺得,千分之一和十萬分之二感覺差不多,但這一算有點恐怖啊!
“我有種預感,這個世界要變天了!”
龐風望著天花板喃喃道。
正好這時候菜肴流水般送了上來,龐風搖搖頭,轉換好情緒,扯出一抹笑容。
“不說這些糟心事了,難得有機會打你的秋風,陪我喝兩杯,我上次喝三粹蜜泉還是在兩個月前,可饞死我了!”
龐風拿起三粹蜜泉,輕嗅飄散出來的氤氳酒氣,滿臉陶醉。
謝英年也很快把煩惱拋到腦后,他們這些做警察的,每天都和喪心病狂的案件、犯人打交道,要是不會調節自己,早就被負面情緒壓垮了。
兩人吃著美食,喝著小酒,聊著開心的話題,就像兩個普通的中年上班族大叔,仿佛這帝都平凡日常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哇!星星這是你做的嗎?”
靈兒跳到楊星身上,開心的親了兩口。
兩個漂亮的秋千并排而立,菜菜和娜娜坐在上面來回搖晃,玩得開心。
旁邊是一個藤條編織而成的卵型吊床,造型有點像是放大的嬰兒車,長兩米多,寬一米多,上面有一個蓋子呈半封閉狀態。
里面被墊得十分平整,鋪上了潔白的床墊,擠一擠并排躺下三個人都行。
靈兒一個健步就鉆了進去,擠得里面一陣雞飛狗跳。
三只智障小雞被壓得受不了,率先飛了出來,然后是青鳳和朱雀。
最后連青龍都逃了出來,爬到楊星身上委屈的磨蹭。
伴隨著雪糕的慘叫,一人一狗在里面瘋狂打架,吊床來回搖擺,搖搖欲墜。
幸好固定吊床用的是四根一指粗的合金鋼絲,釣上10噸的重量都沒問題,不然早被這兩貨給弄垮了。
最后還是靈兒技高一籌,一腳把雪糕踹了出去,獨霸整個吊床。
“嚶嚶嚶。”
雪糕一下來就沖楊星告狀,人立而起,前肢達在楊星肩上,舔得他一臉口水。
這家伙越長越大,現在人立起來比楊星都高,要不是薩摩耶標志性的天使微笑,說它是頭巨狼都有人信。
扭頭環顧四周,感覺自己身邊的寵物越長越奇葩,幸好它們一個個乖巧可愛,不然楊星真要腦殼痛。
“墨晗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她還有個漫展的行程,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
靈兒從吊床里支出小腦袋,對楊星招招手。
“星星,過來!”
漫展行程?估計是她自己選的,順便去玩吧?
楊星邊想著,鉆進吊床里。
“干啥?”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