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私吞了彩票中獎的近十萬元,造成了田賀良的經濟損失,還因此可能導致田賀良的婚姻落了空,這樣的理由,是不是足夠讓他仇恨祝俊浩呢?
祝俊浩和男性死者的背影身形雖然不完全一樣,但是匆忙之中倒也屬于能夠弄混的類型,按照現場的痕跡結果,兇手在實施殺人計劃的過程中,應該是并沒有進入房間里面的,而是在房門口迅速的完成了操作。
那么誰又能保證,這里面會不會存在著某一種認錯人的烏龍呢?
這種事誰也說不準,畢竟很多事其實歸根結底都只是一念之間的問題。
田賀良哭了一會兒,總算是慢慢的平復下來,估計是實在太苦悶了,現在終于有一個途徑可以宣泄一下情緒,哭過之后,他整個人并沒有流露出什么尷尬或者局促來,反倒是看起來更放松了一些。他的鼻子被紙巾擦的有些發紅,饒是整個人的相貌略顯粗獷,也還是給人一種怪可憐的感覺。
“那祝俊浩不肯承認幫你買過彩票,你有沒有找他理論過?”唐弘業看他已經徹底的穩定住了情緒,不再哭哭啼啼了,便繼續按照主題詢問下來。
“我不是說了么,他不認賬,躲著我,我能不找他么!高低也是那么大的一筆錢,我總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給當了傻子吧!”田賀良委委屈屈的回答說,“我把他平時能去過的地方都給找了一遍,他肯定是存心躲著我,我這心里頭都急死了!他要是不把彩票給我,自己跑去兌了獎,我就更不指望能把錢給要回來了!一張彩票那么簡單的一點事情他都不認賬,那么老多錢,他能給我?”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兌獎呢?怎么確定的?”
“我也是猜的,因為他不承認之后,我請了幾天假,天天在兌獎中心門口等著,我就想等他去兌獎的時候逮著他,好好的跟他說道說道!結果我一口氣等了三天半,他都沒出現,所以我估計他是沒敢這么早就去兌獎。但我也就猜他現在還沒兌,誰知道什么時候就給兌了也難說,畢竟我還得上班,也不可能工作都不要了,就天天的蹲在兌獎中心門口等他。”田賀良說起來仍有些氣悶。
“他住處你也去找過了么?沒找到人?”杜鵑問。
田賀良立刻就搖了搖頭:“沒有,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連他平時活動的場所都已經找個遍,就沒打聽打聽祝俊浩住在哪兒?”
“那能一樣么!”田賀良皺著眉頭,有些不高興似的說,“他平時在外面瞎胡混,別人問他從哪兒來啊或者要去哪兒啊,他肯定就告訴人家了,久而久之大家伙兒就都知道個大概,我一問不就問出來了。他跟我們這些人的交情都不深,平時也沒誰有可能開口就打聽別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去,不知道不也正常么!”
“那我們要是知道他家的住址,告訴你,你要不要?”唐弘業問。
田賀良擺擺手:“不要不要!有什么用!你們要是能從他家住處把他找到,不就不用過來找我打聽了么!而且我最近工作這邊也挺忙的,哪有空去找他。”
“那我看你這彩票好像還是不怎么著急往回要啊!”唐弘業皺了皺眉頭。
“怎么不著急啊!我不著急給我上火成這樣!我都好多天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那是一大筆錢啊,換成誰,誰能不著急!”田賀良對唐弘業的質疑感到非常的不高興,不由自主的語氣就重了起來,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趕忙收斂了語氣,緩和下來才又說,“那著急我又能怎么樣呢?難道我還能跑去滿世界的找他?找到他他也是耍無賴,那我還能找一群流氓混混什么的堵著他打他一頓?那我不就犯錯誤了么!我可是最遵紀守法的人,那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就算是要,我也是得自己想辦法。”
“哦,好說好商量的,祝俊浩不怕,找人震懾他一下呢,又容易犯錯誤,所以你不愿意做。那你打算想什么辦法往回要你的彩票?”唐弘業挑眉又問。
田賀良的臉有些紅了,憋了半天也回答不上來唐弘業的這個疑問,最后只能用一副豁出去一樣的態度,開口問他們:“是不是祝俊浩出了什么事了?所以你們現在就到處找跟他有仇有怨的人打聽套話呢?你們是不是聽說我跟祝俊浩因為彩票的事情鬧得挺兇的,所以就懷疑我,今天是找我試探來的?”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我們可沒說祝俊浩出了什么事了。”杜鵑搖搖頭。
田賀良哼了一聲,被杜鵑這么一問,他好像反而更加篤定祝俊浩已經出事了一樣:“你們當然不說了,你們要是一上來就直接告訴我祝俊浩出事兒了,我萬一害怕自己被扯進去,干脆就連彩票的事兒都不承認了,那你們不就套不出來我的話了么!我跟你們說,你們找我套話真的沒有用,我沒把祝俊浩怎么樣,我確實被他坑了,但是這事兒我也在想兩全的辦法,沒打算違法犯罪,真的!”
“兄弟,想多了,你真的誤會我們了。”唐弘業伸手拍了拍田賀良的手臂,一臉誠懇的對他搖搖頭,“我們確實不是因為祝俊浩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所以過來找跟他有矛盾的人套詞兒,是他之前因為一點事情把他女朋友給揍了,揍得還挺嚴重的,所以他女朋友報了警,我們現在要處理這件事呢。”
田賀良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吃驚,微張著嘴,瞪著唐弘業,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他把他女朋友給打傷了?什么時候的事兒啊?最近這兩天的事兒?”
“喲,可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應該有好幾天了,四五天估計有了,”唐弘業裝模作樣的盤算了一下時間,“找我們報案的時候眼睛上面都沒有那么青紫了,不像她留的照片證據上面看起來腫得那么厲害。”
田賀良聽他這么說,看起來似乎更加驚訝了,那表情根本已經掩飾不住。
“怎么了?你怎么看著那么吃驚?你是認識祝俊浩的女朋友,還是最近見過她?”杜鵑打量著田賀良表情的變化,在一旁問道。
田賀良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沖她擺擺手:“不認識不認識,我不認識他女朋友,我也沒見過他女朋友,過去一起在投注站聊天什么的連提都沒聽他提起來過關于他女朋友的事兒。我驚訝是覺得這個人怎么一點人性都沒有,連自己的女朋友都打,他怎么下得去手呢?!老天爺也是不公平,我一心一意對自己的女朋友,就想踏踏實實的結婚過日子,一輩子對她好,結果老天爺把我的彩票給落到那么一個打自己女朋友的人渣手里頭了!我真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繼續找,萬一你比我們先找到祝俊浩了,給我們來個信兒,我們這邊他的問題更大,說不定解決我們這邊的事情,順便著他為了丟卒保車,就把你那個彩票還給你了呢!”唐弘業摸出一張自己的名牌遞了過去。
田賀良結果唐弘業的名片,點點頭,態度似乎有點敷衍,有點心不在焉。
聊的差不多了,田賀良就和他們道了別,一路小跑的朝他辦公室所在的那棟居民樓跑了過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唐弘業和杜鵑的視野當中。
唐弘業看他走了,伸手捏了捏杜鵑的手:“瞧你這手都冰了!走吧,咱們倆也趕緊上去吧!吹吹暖風,你也緩一緩,可別凍病了。”
杜鵑點點頭,兩個人沒急著溝通方才的心得體會,迅速的離開涼亭回到了車上,唐弘業把暖風開大,杜鵑這才覺得自己周身的寒氣逐漸逐漸散去,整個人終于又被溫暖包圍著,兩只手也恢復了溫度。
“你覺得方才這個田賀良,可信么?”她問唐弘業。
唐弘業搖搖頭:“湊合吧,不可全信,倒也不至于滿口謊話,一半一半。”
“關于彩票和他女朋友的部分,我覺得應該都是真的,如果方才那一段真情流露都是他裝出來的,那這個人的演技就未免太好了一點。”杜鵑的觀點和唐弘業差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情,他絕對是撒了謊的。”
“你說的是關于他有沒有到祝俊浩的家里找過他的那部分,對不對?”唐弘業一下子就猜到了杜鵑指的應該是什么,開口反問。
杜鵑點點頭,兩個人在這件事上想到一起去了,這也算是挺有默契的,這種一點就通的默契讓她的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踏實和愉快。
“嗯,我當時聽他一做出回答就覺得不太對味兒了,”唐弘業繼續說著他的發現,“咱們就是正常的詢問一下,正常人聽到這種問題之后,應該會有一個反應速度,然后是去過還是沒去過的,再回答,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就表示了否認,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去過,并且去過不止一次。他的彩票應該是真的沒有拿到手,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跟咱們控訴那么多,是為了想讓咱們幫他拿到彩票,等到后來,發現咱們問他的問題好像是有些懷疑到他的時候,就立刻開始撇清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先前對追回彩票那么亟不可待,后來又變得好像隨緣了一樣。”杜鵑對另外一件事也存有疑慮,“還有關于祝俊浩的女朋友,田賀良聲稱自己沒見過,不認識,這個也應該是在撒謊的。他肯定是不僅見過祝俊浩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在祝俊浩沒有和毛雅璇起沖突之前,所以一聽咱們說祝俊浩把毛雅璇打得那么厲害,顯得非常驚訝。可是這樣一來,就又有另外的一個疑點了。毛雅璇跟祝俊浩在打了一仗之后才離開的那個出租屋,然后就去了她的朋友家,一直就沒有回去過,這一點是可以得到證實的,那田賀良他見到過的到底是不是毛雅璇,如果不是,那他見到的會是誰呢?祝俊浩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
“誰知道呢,按理說應該沒有那么多眼神不濟的女人看上祝俊浩吧?但是世事無常,這種事也還真不好說。”唐弘業聳聳肩,“要不,你給毛雅璇打個電話,問一問她之前有沒有見過田賀良這么個人,之后咱們就好判斷了。”
杜鵑點點頭,摸出手機來給毛雅璇打電話。
毛雅璇這一通電話倒是接得挺痛快,回答的也是斬釘截鐵,她說她壓根兒就沒有聽說過什么田賀良,也沒有見過田賀良長相的那樣一個人,更加不知道祝俊浩跟別人因為什么彩票有過糾紛的事情。
在聽杜鵑提到這件事之后,毛雅璇還非常的生氣,直接就在電話的另一端暴起了粗口,罵了差不多一分鐘才總算是把心里面的怨氣給排解的差不多了。
“我就知道這個王八蛋肯定是給自己找好了退路了!原來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外面又貼上了哪個小妖精,所以才那么有底氣的回來跟我鬧呢!弄了半天是藏了一張中了大獎的彩票啊!這個混蛋東西,早晚被雷劈!”她咬牙切齒的罵道。
“到底祝俊浩手里頭有沒有那張彩票,我們現在也不確定。”杜鵑回答。
“有!肯定有!就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要不是手里頭有點什么底,不用靠我辛辛苦苦賺錢養著他了,他敢這么隨便的就跟我動手?!以前也不是沒吵過架,他也沒敢這么囂張的動過我啊!”毛雅璇不管杜鵑怎么說,對這件事就已經直接認定了,“你們跟那個倒霉蛋說,這事兒我幫他!等我眼眶不那么青了,能出去見人了,我肯定幫他把祝俊浩找出來,讓那王八蛋把彩票給他吐出來!然后我就把那王八蛋給徹底甩了,我讓他人財兩空,回老家喝西北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