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冷志強在男女關系這方面,比較……”
“我啥也沒說,”那小伙子不等唐弘業把話說完,就直接開口打斷,擺擺手,一副不愿意多摻和,生怕給自己惹麻煩似的樣子,“那都是他自己說的,反正他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有幾個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他室友,又不是他爹,他的事兒我上哪兒能弄那么清楚去!誰知道是不是他吹牛。”
“吹牛倒是不至于,他之前有一段時間,晚上沒事兒總在床上躺著煲電話粥,膩膩歪歪的那個勁兒啊,聽著也像是跟自己女朋友。”另外一個小伙子倒是開口補充了一句,然后對冷志強下鋪那位說,“這事兒你不知道,你那陣子不是在外頭上夜班么,晚上都不回來住,所以也沒聽著,等你那份工不干了,他也不怎么在屋里打電話了,也不知道是分手了,還是熱乎勁兒過去了。”
冷志強的下鋪原本聽這小伙子說話頗有一點想要拆臺的意思,臉色還有點不大好看,聽他說完了,見對方把自己給摘了出去,臉色倒也平復過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對唐弘業說:“反正跟他有關系的事兒,你別問我,我看他不順眼,平時我們倆見了面連話都不說一句,你們愛問誰問誰去吧!”
說完就拿了外套穿上鞋,一甩手走出了房間,很快外面又傳來了大門的響聲,看樣子是因為不愿意理會唐弘業和杜鵑的調查,直接出門去了。
他這么一走,剩下的就是那個中年男人和方才開口的小伙子了,中年男人還是一副不關心也不介意的模樣,自顧自的收拾自己的東西,看樣子也是準備要休息了,余下的那個小伙子倒是對他們有點歉意的笑了笑。
“你們別在意啊,那家伙就是那么個臭脾氣,人不壞,但是跟冷志強確實是關系不怎么好,不愿意搭理冷志強的事兒也正常。”小伙子招呼唐弘業和杜鵑坐,挺熱情的跟他們做自我介紹,“你們叫我小文就行,我吧,在這屋住的是最久的,有什么事兒要是我能幫上忙,那我肯定是沒有二話,要是我也不知道的話,我幫你們打聽也行。不瞞你們說,我可羨慕你們警察了!我從小就崇拜警察,做夢都想長大了當警察,但是學習不夠好,考不上大學,家里條件也不太好,高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正好你們過來,我能不能跟你們打聽打聽,我要怎么樣才能當上輔警啊?你們那邊要不要輔警?我要是能幫上你們,你們聘我當輔警咋樣?”
“輔警這事兒,每個部門的招聘計劃和要求都不太一樣,我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你還是得留意招聘單位公布的招聘信息,我們這邊暫時還沒有這個需要。”唐弘業被小文的熱情搞得也有點哭笑不得,“咱們還是先說正題吧。剛才那位,跟冷志強的關系挺緊張?以前倆人鬧過矛盾?”
“也不算,”小文擺擺手,朝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哥們兒吧,人不壞,就是小心眼兒,疑心病特別重,然后冷志強呢,又是那種對女的特別喜歡搭訕的類型,也甭管人家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兒,甭管人家跟他熟不熟,愿不愿意搭理他。之前那哥們兒有個女朋友,隔三差五的過來我們這里看看他,給他帶點吃吃喝喝的,幫他縫縫補補,洗洗衣服什么的,然后冷志強就閑不住,有事兒沒事兒的總跟人家搭訕,其實我感覺那女的也不太愿意搭理冷志強,就冷志強自己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其實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都過去好久了。”
“聽著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怎么還至于都過去那么久了,這說起冷志強來,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恨恨的勁兒呢?”杜鵑覺得有些不解。
小文訕笑:“這事兒吧,要我看就根本沒有關系,但是也確實是趕巧兒了!后來那個女的,就跟剛才那位提了分手,理由是說他一直也沒穩定下來,家里頭催著結婚,但是他這邊的條件根本就說不過去,讓他回老家,他又不愿意,留在這邊吧,別說買房子了,就小兩口自己租一個小房子住,然后結婚,他那點收入估計都承受不起,所以就分了。這事兒我覺得挺正常的,但是他不覺得,他覺得之前倆人好了那么久,都沒有因為這種事情提過分手,怎么后來就突然因為這個分了呢,肯定是因為冷志強勾搭那女的,讓那個女的覺得自己挺有市場的,所以就心野了。我說句實在話,冷志強雖然人不怎么樣,但是這事兒確實挺冤。”
“剛才那哥們兒說冷志強在外面女朋友好多,這到底是故意抹黑他,還是真有這種跡象?”唐弘業問小文。
小文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冷志強在外面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他跟我們這三個人平時真的是話都不怎么太多說,看著也不像是有什么正兒八經工作的樣子,倒是挺牛氣的。他也不是跟我們直接說的他有好多的女朋友什么的,就是之前,剛才那位剛分手的時候,肚子里不是有火么,就跟冷志強有點找茬兒,冷志強就罵他有毛病,說他那個前女友白給自己,自己都看不上眼兒,自己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而且各個都比那個前女友強多了。因為這個,倆人還差一點沒打起來,還是我高低給勸開的。這一共就這么大點兒的一個屋子,他們倆再給打個亂七八糟,我們還用不用住了,這覺還能不能睡了!”
“那據你所知,這個冷志強在本地有沒有什么關系比較密切的親友,我的意思是,不單單是打電話溝通一下的那種。”杜鵑問小文,根據她和唐弘業對冷志強的初步了解,這人并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A市人,至今戶籍仍然在外地,只是人長期逗留在A市打工謀生而已。
小文認真的想了想:“好像真有一個,但是聯系方式我可沒有,長什么樣我也只能記得一個大概。是個女的,三十多歲奔四十那么一個年紀,好像是冷志強的姐姐,但是又好像不是親姐姐,以前過來找過他,每次來還給他買不少東西,然后就勸一勸冷志強,讓他正正經經的找點工作,別成天游手好閑的胡亂來,想要找對象就認認真真找一個,該結婚結婚,該過日子過日子,冷志強還挺煩他姐嘮叨他的,有一次因為這個還跟他姐吵起來了,就是因為他們倆吵起來,我才聽冷志強嚷嚷什么又不是親姐憑什么管他,這才知道不是他親姐的。”
“這人大概長什么樣?上一次來找冷志強是什么時候的事還能記得么?”
“長得就普普通通吧,個子不算小,得有快一米七,有點兒胖,但是又不是特別胖,眼睛不算大,說話嗓門兒不小,感覺人挺好的,反正這要是我有那么個姐姐在本地,那么關心我,我是不好意思那么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去跟人家吵架!”小文有些羨慕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冷志強這個姐姐有一陣子沒來了,就我剛才說的那次,他們兩個吵起來,估計也是給他姐姐吵傷心了,這都有三四個月了吧,沒見再過來找過冷志強。”
“平時冷志強在住處經常跟不同的女性打電話聊天什么的么?”杜鵑問。
“也不總聊,不過他倒是成天抱著手機,在外面什么樣不知道,在屋里就是躺床上翻來覆去的玩手機,拿手機就跟長在他手上的一樣,好像就是跟網友聊天什么的,就聊天的那個提示音成天響個沒完,我們有時候都睡了,他那邊還滴滴滴噠噠噠的,剛才走那哥們兒有時候受不了,嫌煩,就蹬冷志強的鋪板,冷志強也不在乎,還說讓他再使勁兒蹬,真把床板蹬下來了,看砸死的是誰。冷志強那小子說難聽點,就是個滾刀肉,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我們是拿他沒辦法。”
唐弘業看看杜鵑,杜鵑看看唐弘業,兩個人都有點無奈。
怎么感覺死的人雖然是如假包換的冷志強,可是聽他的那些言談舉止,卻又活脫脫好像是另外一個版本的祝俊浩似的!
小文雖然是冷志強的室友,但是因為兩個人并沒有什么實質的交往,所以更多的關于冷志強的細節信息他也是提供不出來的,唐弘業給小文留了一張名片,讓他如果能夠回想起來有什么人與冷志強聯系比較密切,或者是在冷志強出事前一段時間跟他突然之間有了什么來往的,都可以隨時聯系自己。
小文手下那張名片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是非常興奮的,他把名片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又用手摩挲了幾回,這才鄭重其事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真的特別想當警察!你們公安局要是招聘輔警什么的,你們可一定想著我啊!我這個人工作很認真的,也不怕吃苦不怕累!”
杜鵑和唐弘業出門的時候,小文還站在門口不死心的叮囑他們呢。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巧的事情,兩個一點交集都沒有,但是品行卻這么相似的人,都跟你之前住的那個出租屋有點關系,其中一個死了,還不能完全排除會不會是一不小心當了另外一個的替死鬼,”唐弘業下了樓,一邊開車門坐進去,一邊對杜鵑感慨,“感覺你之前租的那個房子,搞不好真的是風水不怎么樣,怎么就好像專門能夠吸引這種奇葩到那里去似的呢!”
“不管怎么說,死者的身份明確了,咱們至少可以不用再去理會毛雅璇和阿紫,少了幾個需要去周旋的相關人物,也能縮小一點范圍。”杜鵑嘆了一口氣,“祝俊浩咱們還是要找的,畢竟就像你剛才說的,冷志強的死,有可能是自身的原因,但是也存在一種可能性就是被祝俊浩拖累了,現在祝俊浩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咱們怎么也得想辦法找到他,也能順便排除掉一種可能性。”
兩個人離開了群租房之后,又在周圍轉了轉,周圍的小吃攤、小超市的老板倒是有不少認識冷志強的,不過也都只是泛泛之交,在冷志強之前光顧的時候,聊上幾句,聽他吹吹牛皮,稍微涉及到具體一點的就一概不知了。
又跑了一大圈,到了晚上七八點鐘,兩個人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住處,打算吃點東西,把手頭的線索和各種瑣碎信息匯總一下,梳理梳理調查方向和思路。唐弘業早先雖然打定了主意,想要找戴煦和鐘翰學一學廚藝,但是這種想法是有了,去學廚藝的時間卻還沒有找到,兩個人回到家之后能夠做出的選擇就只有兩個了,要不然就是拿家里買冰箱里的速凍食品湊合湊合,要不然就是趁著還不算太晚,打電話叫外賣。
杜鵑傾向于前一種,但是被唐弘業給否決了。
“這算是你入住以后的第一頓正經飯!”他一邊拿著手機選擇吃什么,一邊對杜鵑說,“要是按照常理,咱都應該自己好好的做一頓,慶祝慶祝,畢竟這個家也算是添人進口了!不過咱們倆一沒有時間,二沒有食材,三還沒有手藝,所以就只能靠外賣來湊合湊合了!”
“你瞧你說的那叫什么話……亂用詞!”杜鵑瞪了唐弘業一眼,有點不大自在。
唐弘業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方才說“添人進口”這詞兒確實挺有歧義的,于是也有點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反正不管怎么說吧,忙了一整天咱也得犒勞犒勞自己不是么!”
杜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唐弘業開始跟她研究起吃什么來了,兩個人確定了要吃的東西,下了單之后就一邊聊著工作一邊等晚餐送到。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唐弘業趕忙跑過去開門,他和杜鵑都已經餓扁了。
可是門外卻并不是他期待中的送餐員。